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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170章(第2 / 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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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语盯着许半生,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她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期盼。这还是李小语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和她完全无关的人,产生了同情之心。

缩回了手指之后,许半生对萍姐微微一笑,萍姐却好似心知肚明一般,道:“许少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情况我已经很清楚了。‘毛’头和小怡是好心,可是他们真不该瞒我这么长时间。的禁制,无人能解,他既然不在了,我也该当随他而去。”

靳光煦急切的看着许半生,希望他会说出萍姐的病还是有希望的。

许半生看了看蒋怡,又看看靳光煦,最后对萍姐笑着说道:“萍姐说的大致不错,若是这几年,‘毛’头并未放弃继续修习,以他和蒋总二人合力,或可压制得住这道禁制。但也仅仅只是压制而已,这道禁制失控之后,其形成的吞噬之力真是我生平罕见。”

靳光煦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他甚至开始怀疑蒋怡把许半生请来究竟是对是错了。

萍姐这段时间因为靳光煦不再消除她的记忆,每晚都要经历痛楚,病痛的折磨其实倒在其次,主要还是心理上的负担。她的病情,用现代医学来说,就是间歇‘性’‘精’神病,可是,却又不是任何一家医院或者任何一个心理医生能够辅导的。多数人的‘精’神疾病,都是来自于‘精’神,有些是压力,有些是强大的刺‘激’,可是萍姐的‘精’神病,倒是有一多半源自于她的身体,这是她在她身体里下的那道禁制失控的表现。

纵然知道许半生的身份,在见到他之前,蒋怡和靳光煦都一再的告诉她许半生是什么人,可是,她依旧不认为许半生能够治好她。

可是许半生开口了,萍姐总也不能拒绝许半生的好意,便伸出一只手,放在了许半生的面前。

看着这只枯槁的手臂,表面上全是细细的皱纹,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一般。可是,萍姐才四十岁,而且平日里相当注重保养,自幼习武,哪怕武功被废,也总有一缕内息护住心脉,对容颜总还是有些保护作用的。她本远不该是这副模样,就在上一次许半生和李小语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容光焕发皮肤娇嫩的中年‘女’人,若是再将眼角的碎纹稍稍用粉底遮掩,说是三十左右的小,也会有人相信。

而现在……

萍姐眼眶深凹,面‘色’铁青,头发怎么也梳不熨帖,活脱脱一个瘾君子的形象。

说话的声音也很虚弱,却依旧没忘记呵斥靳光煦。

“叫我!”

靳光煦显得有些无奈,之前萍姐并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他一直称呼萍姐惯了,而且,拜在萍姐‘门’下之后,其实一共也没喊过几声。现在萍姐知道自己的状况,每日遭受非人的折磨,身体已经虚弱到随时有可能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却反倒强调起师徒名分来。

其实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明白,靳光煦和萍姐之间,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师徒情分,什么样子的师徒情分,能让一个阳光大男孩如此悉心照料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的呢?

许半生笑笑,道:“史先生对那件东西也感兴趣?”

史一航摆摆手,笑的都像是快睡着了:“许少不用试探我,巫‘门’所重之物,就算给到我手里,我也是拿去封印起来,不令其为祸社会罢了。只不过上头把这事儿派给了我,我若能知道是什么,也可有的放矢。现在太被动了。”

“既然只是为了维稳,那就更该以不变应万变。至少,现在跟着严晓远,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松懈点儿也无妨。”

史一航突然大笑起来,道:“真希望依菩提那丫头也干出点儿让许少您震怒的事情,那我们可就真的省心了。”

“这个丫头喜怒无常,年纪虽小,却比严晓远更加心狠手辣。关键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比严晓远更不好控。”

萍姐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和死又有什么分别,说不怕,那是假的,可是死了却还要滋养一条蛊虫,使其成为那个叫做依菩提的妖‘女’一个害人的手段,这却万万不可。”

许半生笑道:“萍姐自可放心,我既然提出这个方法,就可以保证萍姐的道心还可以成长,足以让那条蛊虫拥有充足的养分,也同时满足禁制所需。”

“这不可能!我早已经络尽碎,功力全失。别说修道了,就算是练功都不行。”

“我若说,萍姐你的经络还在,只是淤堵严重呢?”

萍姐摇头叹道:“这更加不可能,既然出手废了我的经络,又怎么可能只是淤堵。”

“我所说的这个人,是个小姑娘,她的母亲本是黔南苗疆三圣教的一个普通,但是她生下了依菩提之后,却被北方草原上的一个活佛喇嘛,收为了真传。之后三圣教教主又认定依菩提是三圣教的圣姑,这个小姑娘就成了佛道双修之人。三圣教虽然份属邪‘门’外道,可终究也和道‘门’有很深的渊源,而她那个活佛,竟然是佛巫双修。萍姐也当知道,三圣教本身因为是苗疆的‘门’派,下蛊是他们的族学,蛊术已经可以算作是白巫术的一种了,再加上那个活佛修的竟然是黑巫术,这依菩提就彻彻底底的成了佛道巫三修之人。若只是寻常巫‘门’中人,下蛊之术或许‘精’妙,但是却没有道心,自然无法替萍姐医治……”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靳光煦急道:“许少您是说要让依菩提在我身上下蛊,而且还要触及道心?”

许半生点了点头,脸上也不再展现笑容。

他道:“不了解道家本心之人,是无法正确种蛊的。这个蛊,必须要直种在道心之中,以道心培育蛊虫,使其源源不断的释放出那道禁制所需吞噬之物,方可令禁制平静。”

众愕,他们这才终于明白,许半生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卖关子,又为何会说这压制禁制之法很邪。

“上次见了萍姐之后,我回去受到蒋总所托,也便留心此事。我自己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也唯有从最古老的手段入手。我请了玄甲替萍姐占了一卦。卦象显示,萍姐至少还有三十年以上的阳寿,随后我才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众人又是一愣,许半生不说压制禁制之法,却突然扯起萍姐的命途来了。就凭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三十年,三个月都不知道能否撑得过去。

“而且,若非那晚和蒋总去了一家酒吧,详谈关于萍姐的事情,这事儿也不好解决。偏偏一切凑巧,在最古怪的时间,出现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昨晚又发生了一些事,我这才思定了主意,萍姐身上的禁制,就落在那人的手中。”

“是谁?”这句话,是蒋怡、靳光煦、李小语以及萍姐本人一同问出声的。

而就在这两个字一说出口的时候,蒋怡和李小语似乎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许半生特意提及那晚发生的事情,又提到一个人,难道,这事儿要落在严晓远或者依菩提的身上?蒋怡盯着许半生的眼睛,道:“许少,你就别再说什么前因后果了,师姐的情况已经如此,我想,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犹豫。终究不过一死,师姐,你说呢?”

靳光煦急道:“你不要轻言放弃,许少救不了你,或许还有别人可以。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竭尽全力让你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找到能替你解开禁制的那个人。”

许半生摆了摆手,微笑着阻止了又想呵斥靳光煦的萍姐,道:“‘毛’头你稍安勿躁,萍姐你也听我一言。这禁制的吞噬之力虽然凶猛,可也并非不解之局。‘毛’头说的也不错,我不能解,不表示别人也做不到。其实这道禁制,最终还是要依靠萍姐你自己来解。”

靳光煦闻言大喜,而萍姐却是怀疑的看着许半生,她担心许半生只是在安慰她而已。

蒋怡心里却笃定了起来,她知道,许半生只要说出了口,就一定有办法解萍姐身上的禁制。

“许少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我师姐倒是还好,你想把‘毛’头急死么?”蒋怡微笑着说道。

许半生将那只干净的新杯子放在严大掌柜之前坐过的位置,慢悠悠的给倒上了酒,又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上一些。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许半生脸上浮现微笑,道:“史先生,晚上好。”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果然是永远都表现的十分慵懒,仿佛从未睡醒过一般的史一航。

“许少,又见面了。”

许半生笑着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史一航坐下。

在这样的时刻,难道许半生不是应该把情况往好的方面说么?萍姐已经很灰心丧气了,许半生再这样补充一下,她只会更加的消沉。

蒋怡也是满脑疑问,在她看来,即便情况真的如此,许半生也不会这样直言。这不是让萍姐直接万念俱灰么?

李小语却知道,许半生下山才多久?他接触人也就是这两三个月而已,吞噬之力的确是他生平罕见,可他这一生也没见过多少吞噬之力。所以,许半生这话后半段,必然有大转折。

“这道禁制失控之后,一直被‘毛’头用贵派心法强行压制,可是就连蒋总的实力也不足以以一人之力压制,‘毛’头就更加做不到。所以,他的压制是在将自己的内力输入进去,进而满足吞噬之力每日所需。这当然成功的让禁制暂时满足,可是‘毛’头的内力也让这道早已失控的禁制自行成长。‘毛’头说最近他越来越难以为继,那是因为禁制的成长远超‘毛’头的修为增进,‘毛’头每日消耗又极其巨大,此消彼长,自然便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萍姐叹了口气,道:“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有劳许少了reads;。”

蒋怡和李小语的眼中都‘露’出难过的神‘色’,许半生却是神‘色’如常,就仿佛放在他眼前的依旧是那截如嫩藕一般丰腴的小臂一般。

伸出手去,用食指轻轻搭在萍姐的脉搏之上,许半生仔细辨查着萍姐的脉动,然后,他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中指也搭了上去,许半生的表情愈发凝重。

已经用上了三根手指,蒋怡不清楚,但是李小语却明白,哪怕当日给方琳的生父号脉,许半生也不过用了两指而已reads;。

现在,他却用上了三根指头,难道说明萍姐的情况比方琳的生父还要严重?

靳光煦就仿佛杨过,萍姐就好似小龙‘女’,只不过,萍姐这个小龙‘女’过去并不知道自己身染重病,而不像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和杨过一起中了情‘花’毒,却只有一颗解‘药’,为了让杨过活下去,她自己选择了跳崖自尽。

萍姐现在的表现,和小龙‘女’的心态如出一辙,只不过,杨过和小龙‘女’早已挑明一切,甚至两人都已经拜堂成亲,而萍姐,和靳光煦之间,还只是处于微妙的阶段,这才促使了萍姐做出这样的行为。

想要牢牢的将二人关系定位在师徒之上,这样,至少可以不用在感情上耽误靳光煦。萍姐对靳光煦的感情本来就比较复杂,她比靳光煦大那么多,又和他是师徒的名分,现在既知自己顽疾难除,自然更加不可能跟靳光煦继续发展。

“许少,萍……呃,她的病,还有希望么?”靳光煦话到一半,终究还是改了口,这种时刻,他不想违逆萍姐哪怕分毫。

许半生微微一笑,道:“萍姐,可否借手腕一探?”

“但是她好像喜欢上了许少reads;。”史一航突然变得不那么瞌睡,小眼睛里似乎还闪烁着一些狡黠的光芒。

“就算我不介意,她也才十五岁而已。史先生动了这样的心思,不怕一悲大师怪罪么?”

史一航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法律规定是十四岁,况且,这种事,谁敢往许少头上套法律。”

“史先生不如辞职,我想你若是开个,生意一定会很好。”许半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离开了酒吧。再次见到萍姐的时候,就连一向不怎么动容的李小语,也表现出了极度吃惊的神情。

坐在萍姐和靳光煦开的‘私’房菜餐厅里,靳光煦勉强带着些笑容,对许半生说道:“其实萍姐这两天已经好多了,前段时间她憔悴的更厉害。”

“那就是尊师挂念师徒之情,并未真的废去萍姐你的经络。刚才我替萍姐探脉,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从命相上看,萍姐是有后福之人,不该早死。可若你的经络尽碎,就根本不可能有解开禁制的那一天。除非你的再来替你解除禁制。是以我猜测了一下,觉得或许当年尊师只是想让你绝了习武修道的念头,而并没有真的毁去你的经脉。”

“真的?!”萍姐还是有所怀疑。

蒋怡和靳光煦也是难以置信。

许半生笑道:“是真是假,让‘毛’头一试便知。”

的确很邪!

将蛊虫种在道心之中,以本源道心去养育蛊虫,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道心得来不易,成长更是不易,可却要将好容易凝成的道心作为蛊虫的养分,这要是不邪,这世上也便再没有邪‘性’的事情了。

萍姐苦笑着,摇头道:“许少所言之法且不谈成功的可能有多大,只是就我这点儿道心,又能供养那蛊虫几时?一旦道心被破,也不知是蛊虫吞噬掉禁制彻底将我的身体作为鼎炉,还是禁制全面爆发杀死蛊虫之后使我爆体而亡。”

许半生又笑了,道:“萍姐怕死?”

靳光煦有些担忧的看着萍姐,心里却和蒋怡是同一种想法。

萍姐稍稍思索了一下,随即苦笑道:“若我还是紫微传人,许少的话,如此郑重其事,或许我真的要考虑一番。毕竟从正难,入邪易。可是现在,我早已被逐出师‘门’,一身所学也已经烟消云散,我只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这正,或者邪,对我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只想能对的起‘毛’头这些年为我所做的一切,也对的起小怡的帮助。”

许半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依菩提。”

萍姐和靳光煦自然是不明所以的,可是蒋怡和李小语却知道依菩提是何许人也。

只是,就算是蒋怡和李小语,也并不清楚,许半生说压制萍姐身上的禁制要落在依菩提的身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半生笑了笑,道:“不是我故意吊胃口,而是这其间的始末必须要说清楚。压制禁制之法另辟蹊径,走的不是正路,若不把前因后果说个明白,只怕萍姐会有犹豫,‘毛’头也不敢尝试。”

听到这话,众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太一派一贯没什么规矩,至少林浅这个人没什么规矩,他的规矩很简单,就是天下最质朴的公理和道德。可是,公理和道德都如同头顶浩渺的星空一般,根本没有一定之规,这也就是全凭人心了。

许半生师从林浅,自小被林浅带大,他心里对于俗套的规矩必然也是嗤之以鼻的。可是就连他都说压制禁制之法不是正路,这法子到底能有多邪?而且,许半生说的是压制,而不是解除,这也让蒋怡和靳光煦心里忐忑不定。

“许少,到底是什么法子?还有什么能比我每日夜半就癫狂大作要更邪‘性’的?”萍姐现在已经完全了解了自己每日夜间,在星华最为鼎盛之时发病的症状,她自己也是心惊不已。

史一航坐下之后,拿起杯子,跟许半生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严大掌柜走了?”

许半生点点头,道:“理亏的是他,他也只是来试探一下罢了。那件东西在他心目中,原先份量可能并不太重,可现在,却是志在必得。他还没那么大的胆气,敢在江南兴风作‘浪’。”

史一航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更显得没睡醒。

“只可惜,我们依旧对那件东西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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