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无名之辈(第1 / 1页)
就在小镇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有一处开间阔敞的茶馆,或者棚屋茅草的搭建风格不能叫茶馆,叫茶肆也罢。
茶馆为实木砖混结构,看着粗糙,但结实耐用,多少年风雨,人都换了几茬儿,它依旧坚挺。
棚屋区住着的都是穷人,哪里有喝茶闲聊的雅兴,更无吟诗作对的风流。
在这里驻留打混的多是码头上的小工,或者纠集小工接活的工头。
较之正经茶馆不同,这里门前的大锅炉里煮着茶,后院的大锅里煮着肉,屋中的大焖锅里煮着麻将。
说完摆了摆手不愿再谈这个话题,而是对着疤脸汉子吩咐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将码头那处旗给我拔了,回头大脚黄手里的三处码头你随便挑一个”。
“是!谢谢大哥!”
疤脸汉子兴奋地答应着,看着大哥摆摆手要上车,连忙抢了小弟手里的雨伞护送着对方往台阶下的平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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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滚滚水东流,鲁大夫设筵请君侯。”
“嗯”
老者收拾着茶盘,给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自便。
郑六麻再次躬身,接了手下递来的大衣穿了,转身带着小弟们出了大堂。
门前一台平治稳稳地停在雨中,有几个小弟打着雨伞过来接他们。
郑六麻站在门口回望了堂屋一眼,对着疤脸汉子教训道:“不会说话少说话”。
“只是听说对方也有很深的背景,到时候还望四爷看护”。
“嗯,你是潮州仔,为商会立下汗马功劳,我自然是要照顾你”
老者缓缓地说道:“只是人家摆明了车马,要的也只是码头,并没有直接针对你,你有想过后果吗?”
“我虽然弃了船上岸,但胆气没丢在海里”
郑六麻说道:“我同大脚黄前脚刚刚谈妥,后脚就被掀了桌子,不出这口恶气怎么带兄弟”。
小伙计这会儿刚刚睁开了眼睛,手里还抱着那杆火药铳呢。
等黑火药炸开的烟雾被夹杂着雨水湿气的海风吹散以后,这小子愣了愣神,茫然地问道:“你说啥?”
反观小伙计呢,骨瘦如柴,身材矮小,面露呆萌,傻的可爱。
疤脸汉子也是茅坑拉屎脸朝外的主儿,混迹江湖多少年的当打红棍了,能被这一杆破枪吓唬住?
他丝毫不畏惧脑门上顶着的杆子,一字一顿,语气凶狠地说道:“我就不信你敢……”
“轰!”
“啪!”
其实也没多大,野猪头都干不碎,打在野猪身上充其量就能轰个大窟窿。
这玩意造起来其实没啥技术含量,搁那一馒头狗都会造。
所以当疤脸汉子被顶住以后,跟来的三十多个草鞋便发现屋里多了几杆同样的火铳。
很奇葩的,所有的火铳都对着门口,茶馆那些人站着的扇形位置刚刚好,都不用挪动脚步躲闪枪口的枪砂。
这是掉进土匪窝了?
当然了,这里是茶馆,不是善堂,免费的茶水只是个名头,在茶炉旁自有一方木箱,上面开了个长条的口。
这茶算是善茶,给所有人取暖驱寒食用,实在钱紧的自然可以拿了桌上的竹筒去接了喝。
若是不差这仨瓜俩枣的,自然是高昂着脖子迈步进屋去喝那些高档一些的好茶。
有善心仁义之辈,路过茶箱会塞里几毛钱,或者一元两元的,算是与老板同善举。
每当有这种情况,伙计们必然是要高声唱和,某某老板高山义举,普度众生。
对联有了,茶馆的名字也有了,横幅写就:四海茶馆。
这里就是穷人组建的镇子,来茶馆喝茶玩耍的也都是穷人,很少有外人进来。
往来商旅又不差这点脚程,多半是要乘车去城里歇脚的。
今日连雨天,码头没有工开,小工们都在等着老天爷开恩,下半晌就得了,否则家里人又要饿一天的肚子。
他们不敢远走,只能守在码头等着工头叫喊,赚一日三餐的口粮钱。
港城连雨天气基本上都在六七八月份,进入冬季以后雨水便少了许多。
不过下雨的时候是真的冷,要穿薄毛衣,甚至是大衣。
潮州商会会馆是老建筑了,当初建的时候还是清朝呢,也没考虑到取暖过冬这个特点。
后来人有条件,有想法了,可也不敢毁了老建筑,所以谁在这里坐堂都得挨着冻。
老话不是说嘛,大佬难做(坐)。
穷苦人服务的生意,自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平日里给那些小工歇脚顿腿儿,给那些工头提供办公场所,给那些烂仔提供牌局。
中午了,还要准备一锅饭菜,多是海鲜鱼肉,搭配一些梅菜,就算是高档伙食了。
茶馆自打几个月前易手以后,便有些变了风格,门口的柱子上竟然有了一副对联。
上联:御苑方内乾坤大
下联:香茗壶中日月长
“是月十三亲赴会,见关公稳坐顺风舟;带一个周仓有勇惜无谋。”
……
油麻地码头的对面堤坝上有渔民和贫苦小工搭建的棚户区。
因为正对着码头,又是紧邻着大路,商旅往来络绎不绝,这里倒发展成了小镇模样。
两条十字叠错的大路一条衔接着主干道,一条贯穿着东西,将这个自然形成的小镇劈作了不均匀的四半,最宽敞的那条路直通码头所在的海湾。
“是”
疤脸汉子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谨慎地低着头。
白纸扇张克生凑近了郑六麻低声劝道:“四爷不会不管咱们吧?”
“你多心了,当裱子还想立牌坊罢了”
郑六麻看着阴沉的连雨天长舒一口气说道:“商会不是某个人的,也不是代表个人的”。
“不过我这人最讲分寸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只要那些无名之辈先抵了大脚黄这条命再说收码头喽”。
老者对于郑六麻的回答不置可否,掀开茶盖放了温气,淡淡地说道:“你们都是大哥大了,做事自有章法,我只劝你凡事三思而后行”。
“四爷,我就不信在港城这处地面上,有谁敢惹咱们潮州帮!”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份!”
郑六麻教训了手下的疤脸汉子,看出了四爷的不虞,下地穿鞋起身拱手说道:“老六谨记四爷教诲,只办事,不惹事”。
疤脸汉子的狠话还没放完,只见那小伙计使劲的一闭眼睛,他的脑子就轰的一下炸开了。
这里的炸开分两种,一种是精神层面,一种是物理层面。
当疤脸汉子看见小伙计使劲闭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要糟糕,这小王吧蛋真的敢开枪。
而物理层面的炸开就不用多解释了,你去菜市场买一大西瓜,抱着往家走,一边唱着歌,一边哼着曲,走着走着手一滑“啪!”你低头往地上瞅!
“哕~~~”
港城社会人干架可从来都是冷兵器,少有用火器的。
就算是用,那也得是精致一点的,大炮筒子一般的火铳又是什么鬼?!
这特么纯粹的不讲武德了!
疤脸汉子盯着拿枪的小伙计,这就是刚刚在门口迎接自己的那个干巴瘦。
两人对视颇具喜感,一个高高壮壮,孔武有力,身高八尺,凶神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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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也是喝茶的多,捐钱的少,后来看那茶炉的火一直在,这钱箱也就慢慢的沉了起来。
古来有茶肆的地方必然有曲艺,但多是草台班子。
为啥叫草台班子,因为这处表演的方台可能是张草席。
四海茶馆的老板
棚户区,可谓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雨这么大,谁家的屋檐下愿意让这些小工们躲雨,安全且不说,再丢了些物事犯不上。
茶馆不一样,新来的老板立了规矩,开门都是客,谁来都一样。
所以好多小工只要一赶上连雨天便要来这边躲雨。
四海茶馆名副其实,小伙计们操着一口大碴子味的口音,嚷嚷着门口大茶炉里的茶水免费喝,自拿自取。
今日有大佬来这边下棋,管事的自然通透,早早的便支了屏风,屏风后头又点了暖炉。
大佬们进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暖烘烘的了,较之外面正在下雨的天气一点都不显阴冷。
“还是福伯会做事,我
“请四爷为我做主”
郑六麻先是说了一句请托,随即认真地讲道:“不用您亲自动手,我的人这点能力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