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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报之以琼琚(第1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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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以安咬了咬下唇把准备好的话咽回去,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褚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巧合,我回来述职。”

“……”

“那战骋他们怎么也来了?”

褚穆趁着倒库的时候微哂地咧了咧嘴:“你今天问题怎么那么多?”

舒以安把精巧的下巴抵在褚穆的肩上,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不敢了。”

“那长记性了?”

舒小姐哀嚎一声直接把脸埋到褚穆的肩膀上,狠狠地点了点头。

长记性了,真的长了。

路上舒以安原本垂着头忽然抬了起来,顶着一张花猫脸问:“苏楹呢?她还好吗?”

“上点药,别留下疤。”

舒以安皱眉看着棉签上红鲜鲜的药水,有点不情愿的放下了手。

“嘶!”

“别动!”褚穆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她乱动的两只爪子,仔细地给她沾药水。

距离太近了,因为褚穆是倾身过来的恰好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她稍稍垂下眼就能看到他紧锁的眉毛和认真的眼神。不知怎么,她好像不受控制般的眼睛一酸,眼泪噼里啪啦的就落了下来。

见到对面诊室的门开了,他才信步走过去从医生手里接过舒以安:“她怎么样?”

舒以安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心惊地抬起头,这才发现他的眉间脸上全都是疲倦。

医生把刚才对舒以安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没什么事儿,就是精神不好需要静养,打过安神针了,在这儿回家都行。”

褚穆想了想还是寻问舒以安的意见,摸了摸她削瘦单薄的肩膀:“想在哪?回家还是这儿?”

舒以安现在因为苏楹的事特别厌倦医院,摇了摇头:“回家吧。”

他的目光渐渐下移,看到她赤着的双脚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来重新搁回床上:“这些话,我也不知道要跟你重复多少次才能懂。”

褚穆有些无奈的帮她掖好被角,调暗了灯光:“睡吧,明天还得带你去个地方。”

“那你呢?”舒以安有些着急的扯住他的袖口,眉眼间竟然带了些属于小女人的娇柔之意。

褚穆一顿,瞅了一眼她牵住袖口的手指,心里知道这是她想认错却又不想承认的小动作,有些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你扯着我我怎么睡?”

舒以安的头刚好枕在他深蓝色线衫的领口处,背靠着他眼观鼻鼻观心的有些不大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都已经让他见过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怎么能再让他见到自己的软弱呢。

褚穆见舒以安垂头不语的样子,无所谓的笑了笑:“人所有的恐惧都来自脑中产生的精神幻像。以安,说到底你在怕些什么呢?”

就这一句话,让舒以安原本平静的眼睛瞬间颤动。

褚穆感受到来自舒以安的反应,心里蓦的往下一沉。如他所料,他的妻子足够聪明,却也足够另他失望。

环着舒以安的手臂一松,褚穆放开她径直踱步到窗边,声音也突然淡漠下来。

现在的她看起来特别狼狈。  颜色惨淡的双唇微微张着,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真实的空气,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就连那双一眼望去比秋水还要动人的眸子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清明。

褚穆隔着一室黑暗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舒以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眼底一片沉寂。他迅速地伸手“啪”的一声按亮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光。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舒以安有些不适应,她抬手用宽大的浴袍袖子半遮住眼睛,再抬眼时刚好看到一身干净平常的褚穆站在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

褚穆无奈地走到床边示意舒小姐看被她踢下去的枕头和牢牢卷在她身上的被子。

“早就回去了。对了,事儿我跟江宜桐说了,这几天有时间你就带着以安去看吧,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上山。”

“行,我知道了。”

舒以安一出来就被屋子里浓烈的烟味呛着了,轻声咳了几下。褚穆回头瞥见穿着厚厚浴袍的人转手掐了烟挂掉了电话。

晚上六点了,天色微微的沉下来。

褚穆掀起被子的一角示意她睡觉,舒以安打了安神的药加上热水一泡,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也是困得不行,干脆就听话的钻进去闭上眼睛催眠自己。

“出去啦,两个人才是不可以。”

褚穆无辜地拿过一旁干净的睡衣递给她,默默走出了浴室。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人坦诚相见过那么多次,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是舒以安还是不习惯在褚穆面前坦露自己。

一个在浴室里小心的泡着热水,另一个则在二楼的凉台上抽烟出神。

她回家两天,可是连行李都没有动过一直就那么放在门口,很显然,舒以安并不想住在这儿。或许,如果中途没有出过这档子事儿她就真的搬走了,现在褚穆满脑子都混乱的不得了。

褚唯愿在美国的事儿他要处理;调回工作和舒以安出事儿还得瞒着家里,都说好了月初回去就不能让妈知道;部里还需要他做调职报告和陈词;还有和舒以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和隔阂……

周围很乱,有警笛声,救护车的声音,还有不断凌乱的脚步声。舒以安的眼睛一直被褚穆盖着所以听觉异常敏感,同样敏感的还有身上传来清晰的痛感。

舒以安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肚皮上凉凉的,室内虽然拉上了窗帘但是光线还是很强烈。她下意识的嘤咛了一声伸手挡住了眼睛。

医生见到她苏醒过来,忙阻止她的动作:“哎!别怕只是耦合液,给你做一个B超看看伤没伤到。”

舒以安这才慢慢看清室内的摆设,白色的床,白色的帘子,什么都是白色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直到躺在这儿才真正感知到自己已经从那场噩梦里转危为安了。

医生拿过一旁的纸巾轻轻擦掉舒以安柔软平坦的小腹上耦合液,帮她往下扯了扯衣服:“没什么内伤,已经给你推过一针安神药了,静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们三个刚好来机场接我,听说你出了事儿就直接过来了。”

车子精准地停在湖苑别墅的车库里,褚穆上前摘掉舒以安身上的安全带让她下车。进到屋里,看着熟悉的陈设和家具才让舒以安找到一丝安全感。

褚穆瞥了一眼搁在门口的行李箱,带着舒小姐面色无常的往楼上走:“洗个澡然后去睡觉,什么都别想。”

浴室被放出来的热水染得十分氤氲,隔着水汽舒小姐拘谨的看着站在浴缸旁边的褚穆,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你出去啊!”

褚穆挑眉问道:“你一个人可以?”

褚穆打了转向把车拐到辅路上,语气有点遗憾:“骨折了精神也不太好,在医院住着呢,等过一段时间你再去看她吧。”

舒以安有点难过,揪了揪衣角还是打算把事情真想告诉褚穆:“这次是因为……”

“我知道。”褚穆立即出声阻止舒以安接下来的话,他知道她是想告诉自己被绑架的原因,他也不想让她再说下去,毕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早在送她来医院的时候,纪珩东就弄明白了原因站在车门外跟他交代了。褚穆皱眉看着车里昏过去的舒以安,仔细想了想,就是那一晚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可是自己却没耐心一点询问她缘由。

“我知道为什么。”

那是恐惧,是感恩,是庆幸。

褚穆看着她停下了动作,转而代之的是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拭过她的眼角。

因为舒以安脸颊两边都被涂上了红药水,鼻子哭得也是红红的,配上她白皙的肤色和伤心的表情,看起来特别滑稽。  褚穆忽然闷闷地笑了起来,舒以安看见他这副表情,哭得更伤心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褚穆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忍着笑伸出长臂把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给抽泣不止的舒小姐顺毛,“以后还敢不敢背着我跑回来了?”

趁着这个机会对舒小姐进行心理安全教育,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其实现在舒以安的心情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惹出了大祸,心里全是委屈和羞愧,压根就不记得几天前俩人在德国吵架的事。

褚穆握着她的右手点点头:“好,回家。”

可能刚刚经历了可怕的事情舒以安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所以乖顺得不像话,任由褚穆牵着自己走。一直到上了车,褚穆拿着个红彤彤的东西往她眼前凑过去她才反应剧烈得往后一躲。

“你干嘛?!”

褚穆瞟了她一眼,随手拉下车里顶棚上的遮光镜,示意她看看自己。

因为之前一直被麻绳勒着,舒小姐挣扎得又厉害,所以原本柔嫩的脸庞两边都是些破皮的痕迹,看起来有点怵目惊心。

“我好像真的做了很多让你意冷心灰的事,不然你怎么会到现在都不选择相信我。”

舒以安闻言急急地掀开被子走到褚穆的身后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这么的不堪一击……”

细白的小手有些怯懦的捉住他垂下来的手臂:“褚穆,我从二十岁认识你到现在已经四年了。我不能什么事都去依赖你啊,从大二到现在,可能你自己都不记得帮了我多少次,好像之后我所有的生活都是依附于你的保护下,这让我感觉自己很失败。”说到最后,舒以安的一双手已经有些无力的落下,声音也越来越小。

褚穆侧身看着她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力。重新握住她的手,有些挫败地捏起她的下巴强迫着她看向自己,浓黑深沉的眼睛里全是舒以安看不懂得情绪。

“我跟你结婚,不单单是为了和你做夫妻。还是为了以一种比较合理的方式介入你的生活。舒以安,这些都是我于你来说需要承担的责任,我不会逃避,你更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舒以安羞愧地弯腰,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默默地放在自己旁边,又慢吞吞地把卷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分出来一半:“好了……”

褚穆瞧见她那副样子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施力把人从背后抱了起来。

透过寂静的夜色他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一般醇厚低沉:“做噩梦了?”

舒以安的目光有些躲避:“没有,可能是穿的热了吧。”

褚穆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耳垂,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是害怕了?”

褚穆拿过一旁的毛巾随意地坐在床头柜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舒以安半干不干的头发,试图哄着她入睡。

气氛忽然变得安静沉寂下来。

舒以安觉得自己很累,哪怕是睡着了眉头都还是紧紧蹙着的。

几天内的场景反反复复的在梦里交织呈现:柏林下着雨的夜晚;那支绵长优雅的圆舞曲;穿在脚上闪闪发亮的水晶鞋;还有被陌生男子强行绑住双手的压抑恐惧……

终于,舒以安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嗡嗡的震动声传来,江北辰的慰问电话及时而至:“舒妹妹的情况还好吗?在医院的话我让楚晗过去守着,你先回来换换衣服。”

“不用了,没什么事儿我接她回来了,就是点皮外伤。”

听着脚步声江北辰好像换了一个地方,声音小了些,也严肃了许多:“你上点心,上回楚晗那事儿给她就留了阴影,有时候晚上睡觉还做噩梦,别回头给她弄出什么毛病来。”

楚晗在深夜里的那场遭遇还是褚穆着手处理的后续,他又怎么不知道这种事对女孩子的影响。

褚穆攥着电话“嗯”了一声:“战骋回去了?”

舒以安眨了眨眼借着扶手的力量坐了起来,眼睛里有些茫然:“我是怎么来的这里?”

医生指了指门外:“你家人跟着你来的,在外面等你呢。”

家人?

舒以安有些恍惚的念了一遍这两个字,有点陌生。大脑此时运行的很慢,她一闭上眼耳边全都是那一声闷响和凌乱的警笛,待反应过来出门看到本尊时,她才明白医生说的是褚穆。

不同于他往常无可挑剔的样子,衬衫的领口处松松散散的开了两粒纽扣,袖口还有些褶皱。他就这么倚在墙壁上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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