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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转是多情累(第2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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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一边用绢帕擦去血痕,一边说:“把匕首放下,我若真用强,你的一把匕首能管什么用?”

“我也不是想用来伤你,我只是、只是……”阿珩说不下去,把匕首扔到少昊脚下。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少昊决定把话挑明了说,他坐到榻旁,“你和我都知道我们的婚姻意味着什么,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做主。不管我们的父王怎么想,只从我们自己的利益出发,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也需要你的支持,我们谁都离不开谁。不管你之前怎么想,也不管你和别的男子有什么,可你现在已经嫁给我,我希望从今往后,你能做一个真正的大王子妃。”

“是王子妃,还是你的妻子?”

少昊一愣,“这有区别吗?”

诺奈起身向阿珩行礼,“多谢王子妃一语点醒梦中人,在下告辞。”

“你去哪里?”

诺奈头也不回地说:“神农山。”

阿珩含笑凝视着诺奈匆匆远去,至少,有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可以让云桑姐姐嚎啕痛哭,把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发泄出来。转瞬间,想到自己,又不禁神色黯然。

晚上,赶在少昊回来之前,阿珩早早地睡了,想着以少昊的性子,绝不至于把她从睡梦里叫醒。果然,少昊回来时,看她已经安歇,轻手轻脚,没有打扰她丝毫。

阿珩和诺奈寒暄一番后,暗用驻颜花布置了一个结界,有的话侍女们能听到,有的却不行。这是临行前,大哥研究了一番驻颜花后,特意教她的法术。

阿珩对诺奈道歉:“当日玉山上,一时胡闹,假称西陵珩,没想到日后出了那么多事,实在对不住将军。”

“谁能想到堂堂轩辕王姬会如此戏弄我呢?我糊里糊涂上了当也不能算愚笨。”

诺奈没有恭敬地唯唯诺诺,带着几分怨气的自嘲反倒透出了释然和真挚。阿珩心中暗赞,难怪少昊和云桑都对此人青眼有加。“几年前,我曾拜托少昊给你带过一封信,后来你去看过云桑吗?”

“实不相瞒,当日看完信后,一时之间仍不能接受,其实我并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可也许因为太在意了,反倒容不得一点欺骗。后来心平气和下来,想明白一切都只是机缘巧合的错上加错,可当时我有婚约在身,也没什么面目去见她,见了她又能说什么?我只能坚持先退婚,殿下帮我左右周旋,恰好女方那边犯了点错,殿下就以此逼迫常曦部解除了婚约。这事如今说来不过三言两语,可当时却僵持了三年多。解除婚约后,我高兴得以为终于可以光明磊落地见云桑,于是赶往神农山向炎帝请求见神农的大王姬,没想到……”

俊后又赏赐了无数东西,一旁的侍从高声奏报各件礼品。轩辕王室很简朴,阿珩又自小不在这些物什上面上心,并不知道东西好坏,可看周围侍女的神色,也知道自己荣宠至极了。不过,这位俊后出身高辛四部的常曦部,是二王子宴龙的生母,自嫁给俊帝后,接连生了六个儿子。她的妹妹和她同时入宫,位列妃嫔之首,养育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三个女儿都嫁给了白虎部,所以白虎部与宴龙、中容他们休戚与共。这对常曦氏姐妹在朝堂中势力极大,俊后越是微笑和蔼,阿珩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高辛是上古神族,礼仪繁琐,阿珩和王后、王妃、王子、王子妃、王姬们全部见过礼后,又一一叙过家常,才能告辞离去。等走出大殿时,阿珩觉得自己都快笑僵了。

少昊和阿珩同乘云辇下山,他在车内问道:“你说的那个朋友可是昌意?”

阿珩吃了一惊,“嗯,是四哥。不过,请你保密,别告诉大哥,否则他又该责骂四哥了。”

少昊道:“其实,青阳……”阿珩看着他,他摇摇头,“没什么,我会保密。”

少昊喜酿酒,阿珩会品酒,往往别人喝不出的差异,阿珩都能一言道破,同样喜酒的八王子季厘在府邸举行宴会,故意刁难他们,把少昊历年来酿造的酒全搬出来,混在他从大荒各地收集来的美酒中让大王子妃品尝,没想到蒙着双眼的王子妃一一道破来历,这还不稀奇,更稀奇的是她把少昊酿造的每种酒的缺点也一一指了出来,向来从容镇定的少昊都难掩惊讶,季厘佩服得五体投地,众人也引为奇谈。

在高辛神族的眼中,少昊和轩辕妭堪称天造地设的佳偶,连宴龙都似羡似讥地说:“大哥别的倒是罢了,就是运气好,什么好事都被他撞上了,原本只是个王族的政治联姻,能不冷眼相忌就不错了,他却偏偏碰上个情投意合的。”

一次,殿内议事,时间晚了。俊帝刚命诸位臣子退下,少昊就急急往外走,俊帝叫他,他都没听到,等被侍卫唤回,他一脸惶恐。俊帝问道:“你在想什么?”

少昊低声回道:“前几天阿妭腌制了家乡小菜,今日开坛,早上出门时我让她等我回来后一起吃饭,没想到今日会这么晚,怕她饿过了。”

俊帝不以为忤,反而大笑,对着众位朝臣说:“你们看看,我这个儿子娶了妻后才算有点烟火气了,以前一举一动哪里会犯错?”

等侍女替阿珩梳妆打扮好,少昊亲手从院中剪了一朵海棠花,为阿珩簪到髻上。

阿珩带着几分羞涩,低声说:“你去处理公务吧。”

少昊点点头,握着阿珩的手,一直走到大门口,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一直暗中盯着他们的侍女,不管是轩辕族的,还是高辛族的都抿着嘴偷笑起来。

阿珩微笑地看着她们,心内却长长叹了口气。

阿珩严肃地伸出手掌,“从今往后,我们只是为了各自利益而战的盟友,所以不管猜忌,还是提防利用都没有关系,只需要记住遵守诺言就可!”

少昊一瞬间下定了决心,“好!做盟友,不做夫妻!”

他与阿珩三击掌,定下了盟约。

阿珩如释重负,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倒头就睡,不一会竟然有轻微的鼾声传来。

窗外月色明亮,隔着纱窗流泻进来,照得地上如有玉霜。少昊侧身躺着,也许因为高辛的宫廷里都习惯绕着弯子说话,他已经太久没有如此直接地说过话,他了无睡意。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妻子就是一生一世的唯一,你能不管荣辱得失、生老病死、兴衰沉浮,都和我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吗?”那么丈夫呢?丈夫也会是妻子一生一世的唯一,不管荣辱得失,生老病死、兴衰沉浮,妻子都会信他,爱他,对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我知道,因为这就是我放出去的谣言,云桑已经够苦了,我不想他们再去骚扰云桑。而且,那不是谣言,神农本草经就是在我手里。”

少昊不能相信地感叹,“炎帝怎么会把神农本草经传给你?你可是轩辕黄帝的女儿!”可事实在眼前,他又不得不相信。

“你现在愿意和我结盟吗?”

少昊谨慎地问:“既然是盟友,那就是互利,你的条件是什么?”

“第一,我们同榻但不……”阿珩咬唇看着少昊手掌上的伤痕。

“少昊,既然你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帮助你登上帝位的王子妃,那么我们定个盟约吧,我们不做夫妻,做盟友。”

少昊定了定心神,“愿闻其详。”

“二王子宴龙谈吐风雅,才貌风流,网罗了众多能人志士,在朝中很得人心,还获得了其他众多兄弟的全力支持。他的母亲是俊后,执掌后宫,你的生母虽是俊帝的结发妻,可生你时就已经去世,你在后宫没有任何势力。你面临的局面是内有后宫层出不穷的阴谋,外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兄弟,你心里很明白,你的父王能信任你一时,却不可能信任你一世。为了自保,你只能常年游走在民间,寄情山水。几十年前,你想趁天下太平,未雨绸缪,整饬军队,为将来的天下动荡做准备,宴龙却频频阻挠,生怕你借机掌握军队,你本以为能取得俊帝的支持,没想到因为你在大荒内的声望太高,连你的父王也在忌惮你,你只能越发克制隐忍。宴龙他们却不肯罢休,竟然想通过和诺奈的联姻,控制偏向你的羲和部。你虽然暗中帮着诺奈把婚事推掉了,但俊帝因此对诺奈从十分欣赏变作了十分不满,你也算元气大伤。”

少昊问道:“这些是青阳告诉你的吗?”

阿珩说:“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确能帮到你。我可以做一个完美的大王子妃,借助轩辕族的力量,让宴龙他们无法再和你争夺王位,你将来可以随意调用高辛的将士来守护这快美丽的土地,守护那些在这块土地上辛勤劳作的人们。”

俊帝则显然非常爱惜自己的仪容,相貌依旧维持在年轻的二十来岁,也不穿王袍,而是一身家常的衣衫,看似寻常,实则是罕见的玉蚕丝所织。俊帝的五官和少昊有七八分相像,可少昊是并具山水丰神,而俊帝只有水、没有山,眉眼温柔多情,有着浓浓的书卷味,乍一看,完全就是红尘中的翩翩公子。

阿珩进去时,俊帝正拿着一卷书册在看,边看边点头,食指在空中无意识地描摹着。侍女想通传,少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阿珩静立等候。

阿珩不禁想起了昌意,四哥也是这样,对歌赋字画的喜欢远远多过案牍文书。她好奇地偷偷看了眼俊帝看的东西,抿着嘴笑起来。

俊帝一抬眼,恰看到阿珩在抿嘴偷笑,他合拢书卷,问道:“你在笑什么?”

少昊心中一惊,俊后似笑非笑地静看着。

阿珩说:“妻子就是一生一世的唯一,象炎帝对炎后一样。你能不管荣辱得失、生老病死、兴衰沉浮,都和我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永远信任我,爱护我吗?”

少昊怎么都没想到阿珩会如此质问,意外之余,竟然有心惊的感觉,几次三番张口,却一直无法承诺。高辛和轩辕现在是盟友,可将来呢?他与阿珩之间有两个国家的黎民苍生,两个家族的生死存亡,怎么可能没有猜忌和提防?

半晌后,他问:“那王子妃是什么?”

“王子妃就像俊后,她和你父王休戚与共,彼此利用、彼此提防,他们只是利益的盟友,所以俊帝妃嫔众多,俊后不但不伤心,还会亲自甄选能歌善舞的美貌女子,讨俊帝欢心,因为俊后也没把他当成生死相依的丈夫,从来没有全心全意信任过他、爱过他。你说你需要我的支持,你需要的是哪种?帮你登上帝位吗?”

少昊盯着这个陌生的阿珩,似乎不久之前,满天星光下,她还只是个烂漫天真的女孩。

清晨,阿珩起身时,少昊已经离去,临走前,还特意吩咐厨子做了轩辕的小吃给阿珩做早点。

连着半个多月,不是这个原因,就是那个原因,阿珩和少昊始终没有真正圆房。

阿珩每日天一黑就提心吊胆,根本睡不好,人很快瘦下来。一日夜里,她为了躲避少昊,借口水土不服,早早就上榻安歇。

从商议婚期到现在,已经一个来月没有休息好,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少昊进屋时,看到半幅丝被都拖在地上,阿珩的一头青丝也半垂在榻下,他笑着摇摇头,轻轻拢起阿珩的头发,想替她盖好被子,手刚挨到阿珩的肩膀,阿珩立即惊醒,顺手就从枕下抽出一把匕首刺向少昊。

寒光闪过,少昊手背一道血痕,鲜血滴滴答答流下。阿珩蜷缩在榻角,紧握着匕首,盯着少昊,因为苍白瘦削,两只眼睛又大又亮,显得弱不胜衣。

诺奈神色黯然,沉默了一会才又说:“神农的侍卫都很不友好,我想着见到她就好了,可她也神色冷然,连神农山都不允许我上,我去的路上还暗自兴奋地打算私下问问她,如果我向炎帝求婚,她可愿意。没想到她一脸漠然,在山下和我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要离开。我一腔热情都化作了寒冰,只能返回高辛。”

阿珩柔声问:“你现在明白云桑当时为什么那样了吗?”

诺奈点点头,“想来当时炎帝已经不行了,云桑神色冰冷,眼神却躲躲藏藏,只是因为不想我看出她心中的哀痛。不停地赶我走,只是不想我察觉出炎帝病重。”诺奈眼中难掩伤心,“她也未免太小瞧了我!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

阿珩说:“你错了,云桑姐姐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想你为难。如果你知道了炎帝病危,这么重大的消息,事关天下局势、高辛安危,你是高辛的将领,是少昊的好友,你是该忠于高辛,忠于少昊,还是该保护云桑?”

诺奈愣住,迟迟不能作答。阿珩说:“与其你痛苦得难以抉择,不如云桑自己承担一切。这样你既未辜负她,也未辜负少昊。”

少昊因为有事要处理,把阿珩送到承华殿后,就匆匆离去。

阿珩刚换上家居便服,侍女半夏来禀告:“诺奈将军来给殿下送东西,因为东西金贵,殿下不在,他说一定要王子妃过目。”

阿珩忙说:“反正没什么事,那我就去看看。”

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诺奈立即站起,看到阿珩,他微笑着行礼,笑容下却透着苦涩。

阿珩吩咐侍女们都站在屋外听吩咐,因为门窗大开,屋内一切一目了然,所以倒也不算有违礼仪。

满朝哄堂大笑,众人引为笑谈,至此,少昊爱妻的名声直接从朝上传到了民间,整个大荒都知道少昊与轩辕妭十分恩爱。

这些王族的闺房趣谈传入神农,自然也就被蚩尤一言不落地全听了进去,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利剑,剜得他心血淋淋。阿珩一心只想着如何骗过精明的黄帝,哪里会想到这些点点滴滴竟然会狠狠伤到蚩尤,越发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误会。

半夏把茶盅放到她面前,看着她,欲言又止,阿珩知道她实际上是大哥的属下,也猜到她想说什么,当做没看见,自顾拿出书籍,开始翻看。

晚上,少昊早早就回来了,和阿珩一起用饭,饭后又一起在园中散步。阿珩随口说她喜欢花草,想要一个大大的花圃,最好能一年四季都有鲜花。少昊竟然立即叫来侍从,命他们立即去找府邸的图纸,送到诺奈府上,要诺奈重新设计,为王子妃建一个大花圃,让她推窗即见花,关窗亦闻香。

少昊向来简单随意,第一次如此奢华铺张,惹得王族中议论纷纷。

阿珩也未辜负少昊的心意和诺奈的设计,一双巧手把花圃侍弄得闻名遐迩,因为俊帝也喜欢这些陶冶性情的奇花异草,后宫妃嫔、高门大族纷纷效仿俊帝,既是附庸风雅,也是讨得帝王欢心,知道大王子妃善于养花弄草,纷纷前来求教,连和少昊不和的常曦部的夫人小姐们也忍不住登门求见。

少昊和阿珩常常一同用过晚饭后,一个坐在案前的灯下披阅各地文书,另一个侧躺在榻上翻看医书。夕阳西下时,两人也会并肩坐于窗前,少昊抚琴,阿珩侧耳倾听。兴致来时,两人还会一起采集园子中的芙蓉花,酿造芙蓉花露,进献给俊后。

少昊想着想着,哑然失笑。他需要的不是妻子,需要的是帝位,站在帝位旁边的女子也绝不会是妻子,因为那个地方太窄了,容不下两个并肩而立的人。

清晨,少昊把阿珩摇醒,“该起来了,知道我们的父王希望看到什么吗?”

阿珩发了会呆,揉着眼睛用力点点头。

两人在侍女的服侍下起身,阿珩笑坐到梳妆台前,梳理发髻。

少昊靠坐在一旁,一边翻着书,一边和她说着闲话。

少昊苦笑,他又不是急色之徒,立即说:“同意,第二呢?”

“有朝一日,你若成为俊帝,请不要封我为后。”

少昊盯着阿珩,“同意!”

“第三,你成为俊帝后,请以你帝王的无上权力赐给我一次选择的自由,让我自己决定是去是留。”阿珩眼中隐有泪光,从出生起,她就注定了没有选择的自由,可她想为自己争得一次选择的自由。

少昊第一次有点真正理解了阿珩,因为有些东西他感同身受,他点点头,郑重地许诺,“我答应你!”

少昊越来越惊讶。他并不诧异轩辕妭能看透他的无限风光下实际隐藏着的重重危险,可他十分诧异轩辕妭知道他的志向。他之前只把这个女孩看作青阳的小妹,一个天真烂漫,冲动倔犟的少女,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阿珩看少昊一直盯着她,以为他不同意,忽地变换了容貌,模仿着少昊的语气,“看天上的星要在地上,看地上的星当然要去天上!请问公子愿意和我一起守护这幅人间天境图吗?”

“你是西陵公子?”少昊震惊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珩点点头,“正是在下,我说了我们一定会重逢。”

“炎帝仙逝后,大荒内传出谣言,说西陵公子是炎帝的关门弟子,神农本草经在你手中,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天下有多少神和妖在找你?”

阿珩忙跪下,回道:“父王所看的书是我的一个朋友所写,看到父王如此欣赏,替他感到高兴,不禁就失礼了。”

俊帝大喜,“你真认识写这些歌赋的人?我派人去寻访过他,却一直没有消息。”

阿珩道:“他家里的人并不喜欢他专注于这些,他只是偷偷写着玩,可又常恨无知音,不甘寂寞地把文字偷偷流传出去。如今有知音欣赏,他已满足,并不想被人知道。”

俊帝点点头,似乎十分理解,也不再追问,“看他写的这些东西就明白他求的是松间一弯月,而不是殿前金玉身,你起来吧!”

阿珩这才正式给俊帝、俊后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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