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木 第74节(第1 / 1页)
“你弟弟还在睡觉, 不等他了,晚上吃年夜饭再喊他。”
说话的是姚金玲。
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大衣,脸上带妆,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 徐明华坐在她的右边,给她盛了碗粥。
易佳夕吸了口气,“我也不饿,晚上再吃。”
大年三十的年夜晚,是无论如何推不了的。
易佳夕撩开被子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洗头洗澡, 在脸上随便拍了点水, 没有心思仔细护肤。
昨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易佳夕披散着一头湿发,靠在床头想了一会儿,仍旧抹不开心里那股恶心感。
她知道,那不是因为宿醉。
手机上有梁霁辰打来的几通未接来电, 和一条晚安微信。
“你能心疼心疼我吗?”
她说不出话来,喉咙烧得疼。
就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棠芯城城整理: 关于弟弟,还有一些情节会在番外补充。
第47章
奇怪的是,就连家里其他人都仿佛人间蒸发。
或许他们本身听见了,只是对易嘉泽多有忌惮,反正不关他们的事,与其趟浑水,不如装聋作哑。
荒谬吗?
但这就是她的家,她的家人,一个一个都是这样。
刚才闹了一阵,易佳夕几乎精疲力尽,她躺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才喘过气来。
姚金玲用力拍了下桌子,“你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哪有家长不见面的道理?败坏家风!”
“败坏家风?”易佳夕实在忍无可忍,“梁家清清白白的人家,跟我们家结亲家,我都替他们觉得委屈!”
闻言,姚金玲大为震怒,她从轮椅上站起来,抄起竖在一旁的拐杖,朝易佳夕的方向挥下来。
这时候,易嘉泽才停下筷子。
他站起来,轻轻松松拦住老太太,将她的拐杖夺下,回头冲易佳夕淡淡道,“还不快走?”
易文珊站起来,走到易佳夕身边,假意劝着,帮她挪椅子摆筷子,让她跟奶奶道个歉,好好过年。
挑起这场纷争的易嘉泽,却仿佛没事人一般,自顾自地吃东西,完全置身事外。
易佳夕不管他,死死地盯着姚金玲,“取消约定,这件事我不同意。”
“易小姐,这都约好了,怎么能失信于人……”徐明华再度开口。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到底姓易还是姓金?”
徐明华说话时她就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梁是梁霁辰的梁。
“什么时候?”易佳夕缓缓开口。
“初七,”徐明华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加重语气,“正月初七,也就是一周以后。”
“谁约的?”
徐明华说,“我今天替姚董问候一下梁家长辈,提起小姐和梁先生在交往的事,顺便约了下见面时间……”
他犯起病来,向来是不考虑后果的,谁的面子都能撕碎了往地上踩,只是他一向表面上对姚金玲还算恭敬。
今天突然发作,一上来便直接挑衅老太太在家里绝对的权威。
易文珊不动声色地撞了撞邱志添的手肘。
据她所知,老太太已在一个月前私下找律师立好遗嘱,易嘉泽这个便宜孙子占了大头。
好戏开场,她巴不得易嘉泽再闹大些,遗嘱能立,当然也能改。
易嘉泽在易佳夕身边坐下。
不等姚金玲动筷,易嘉泽先一步伸向餐桌正中的鲈鱼,从腹部夹下一块肉,放进易佳夕碗中,接着把鱼翻面,又给他自己碗里夹了一块。
桌上余下几人通通愣住。
就连易佳夕,都不免错愕地看着他。
家里人都知道,老太太多有迷信,规矩很多,年夜饭上的鱼摆在正中,是用来看的,不能动筷,更不能翻面。
易佳夕立刻开口训斥,“不要胡说八道!”
开玩笑也得有个底线。
易嘉泽坐直身子,忽然拽住易佳夕的手臂,“你走的那年,有天晚上我躲在书房衣柜里睡着了,等我醒来,发现姚金玲和徐明华在房间里,你猜他们在干什么?”
他的手那么用力地锢着易佳夕,目眦欲裂,易佳夕听得头皮都要炸开,胃里一阵翻涌。
“滚开!”她用力挣脱开,走了没两步又被拽住。
尽管她很不明白,昨晚吃了一顿,为什么今晚还要继续,明明大家都觉得折磨。
她回到房间,给梁霁辰回电话,那边没有接,可能是在练琴。
易佳夕躺在床上,很快又睡着,再醒来的时候,是晚餐时分。
天都黑了。
今晚的年夜饭由自家酒店的主厨负责,菜色丰富,上菜后,主厨文师傅穿着厨师服,一样一样介绍菜式,姚金玲满意地点头。
应该立刻回过去的。
一晚上没有联系上, 梁霁辰那根榆木脑袋,一定很着急。
偏偏他还是种不会哭的小朋友, 连晚安都发得那么拘谨。
佣人轻声敲门, 叫易佳夕下楼吃早餐。
饭厅里, 一家人围坐在方桌上, 易嘉泽不在座位上。
第二天醒来, 易佳夕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仍然穿着昨天的衣服。
易嘉泽不在地上。
唯独她的项链被取了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她坐起来, 发了好久的呆, 双目无神,只觉得自己一身酒气, 头发也乱得不成样子。
这简直无法忍受。
易嘉泽双目紧闭,像是也累得不行。
随便吧。
易佳夕心力交瘁地闭着眼睛,胃里灼烧的感觉好了些,她很困,头也晕,耳朵有细小的嗡鸣。
模糊间,她听见旁边有人说话,像是梦呓般。
“姐姐,我要是死了,你会伤心吗。”
不用他说。
易佳夕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嘉禾苑。
姚金玲怒喝道:“谁让你在饭桌上大呼小叫没规没矩的,是你母亲教的吗?”
易佳夕气得快要站不稳,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却无法忍受姚金玲对母亲的侮辱。
“我妈妈一向好好教导我,倒是您,教出的儿子背叛婚姻,道德败坏,不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
“住嘴!”姚金玲气得发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球浑浊,“给我滚!滚出去……”
易佳夕的手死死地扣着桌沿,满脸倔强,“放心,我会滚的,但是你和梁家的见面必须取消,我的私人生活和你们没关系。”
易佳夕骤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
她极为光火,“谁准你约的?”
“我准的,”姚金玲抬眼睨着她。
易佳夕垂下眼眸,手撑在桌沿上,心里难受极了。
胃里又开始不断地犯恶心,想来是昨天的酒还未醒。
姚金玲严肃地盯着易嘉泽,捏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时候,徐明华忽然起身,手轻轻放在老太太的肩膀上,“姚董,我看过您近期日程,不如和梁家约在初七这天,梁先生说这天有空。”
“你来安排,”姚金玲顺了顺气,看着易佳夕,“你把初七那天腾出来,和梁家吃饭。”
易佳夕愣住。
手一松,筷子跌在地上。
所谓年年有余。
今天这“余”直接让易嘉泽给戳破肚子,十分壮烈地瞪着双死鱼眼,死不瞑目。
“吃啊,都看着我干嘛?”易嘉泽自顾自地吃起来,旁若无人。
姚金玲登时不悦的垮下脸,“易嘉泽,你的规矩呢?”
易嘉泽惊讶地抬起头,“什么规矩?我们家还有规矩吗?”
易佳夕步伐不稳,与易嘉泽一同摔在地上,发出响声。
“你只是听听就受不了,我呢?”易嘉泽摁住易佳夕的肩膀,声音近乎呜咽,“你把我丢在这里,有可怜过我吗,有吗!”
外头的佣人听到动静,轻轻叩门询问。
易嘉泽此刻濒临理智崩溃的状态,他抓起桌上的一只花瓶,奋力砸到门上,“都他妈给我滚!”
无人再敢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