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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诀(四部全集) 第31节(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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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半晌,鲁班头松了手中的钢刀。“姑且信你这回!”

“如此便好,”见有了转机,冯慎又追问道,“鲁班头,你我分别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

鲁班头顿了顿,这才将所经所遇,述与了冯慎知道。

自打李壮来报说发现了赶尸人后,鲁班头便过来查看。鲁班头虽然答应过来,可心里还是不情不愿。倒不是他有意推诿,实因他这人有个毛病。别看他粗蛮勇猛,可却打心底畏惧鬼神之说。自从接了这桩赶尸案后,他就暗自惊怕。当着众马快的面,他不好说自己害怕。所以在中途他借口腹内不适,便让其他马快先行,想等他们查完没事了再作打算。可等来等去,那班马快们却久无消息。无奈之下,他只得硬了头皮朝前边去探。

一到了地方,鲁班头不禁惊得头皮发炸。赶尸人没看到,倒发现自己派出的若干马快皆被人砍死在道旁!还没来得及悲痛,鲁班头便觉身后杀气急逼。他想也没想,急忙就地一滚,险险地躲过那人的偷袭。

见鲁班头还欲杀砍,冯慎只好在他腿弯处一踢。鲁班头站立不稳,又跌倒在地。

“唉,”冯慎长息一声,道,“鲁班头……就算你要打要杀,也得先给个缘由吧?冯某究竟哪里冲撞,引得你这般抵死相搏?”

“自个做下的恶事,反叫老子提醒?”鲁班头恨道,“弟兄们那些尸首,你难道看不到吗?!”

“尸首?”冯慎一惊,忙朝四下望去。远远地,那一干马快,皆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地。

方才事起突然,冯慎还不曾留心周围。此时一见,不由得悲痛钻心。他顾不上鲁班头,忙跑去挨个看了个遍。那几名马快有伏有仰,脖子上都划出条深深的切口,显然都是不活了。

“啊呀!”鲁班头只觉一股闷钝之力贯袭,惨叫一声,钢刀脱手。

趁此机会,冯慎又是唰唰两掌,狂击在鲁班头胸腹之上。

受了这番猛打,鲁班头再也苦撑不住,腰背一缩,痛跪在地。

见他落入疲势,冯慎缓缓吐纳一番,负手而立。“冯某好言相劝,鲁班头却一味砍杀。为求自保,多有得罪!”

“直娘贼!”鲁班头猛抬起头,怒道,“还啰唆什么?!要杀便杀!少在这惺惺作态!只恨老子没用……不能手刃你这通匪恶贼!”

眼见那钢刀便要穿胸而过,冯慎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急匆匆出掌一击,将刀身险险格偏。

见未能得手,鲁班头索性将身子猛转,借着回旋的力道复挥砍来。

冯慎看那刀来得凌厉刚猛,自是不敢硬触锋芒。身形一矮,让过了刀头。可谁承想,鲁班头这一刀,是斜斫而下,冯慎一个不及,便让刀尖划在了左肩之上。

冯慎吃疼,抱肩滚在一边。虽说伤不至骨,可也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见伤了冯慎,鲁班头越发的起劲,将刀舞得开阖纵横,又奔着冯慎砍来。被人屡屡逼欺,冯慎也动了真怒。他厉啸一声,从地上跃起,操拳挥掌,迎着鲁班头便打了过去。

“冯少爷多虑了!”查仵作道,“本来,我打算杀了他们,造成‘赶尸人’拒捕杀官的假象。反正到时候逃得远了,也没法追究真假。可当我刚要对老鲁下死手时,却听得马蹄声响。不用说,这肯定是您猜破了门道,纵马回驰。我一转念,要是再去杀老鲁,怕要被您撞见;若留着他,却是后患无穷。无奈之下,我便想了个法子!”

冯慎面沉似水,道:“愿闻其详!”

“于是我想,不如就假您冯少爷的手,”查仵作道,“所以,我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得老鲁上钩,趁其不备时,以戳指打穴给了他一击。这打穴伤人的手法,是您冯少爷所常施的功夫……”

“查爷……”冯慎叹道,“您这出移花接木……可真是条好计啊!等鲁班头突然发现我,他便自然地将我定为行凶之人……”

“正是这般!”查仵作笑道,“依着老鲁那憨货性子,必不会多言多问,而是直接向您下死手。原以为您在无奈之下会求自保而除之……实不曾想,您宁可自己挨上一刀,也不肯伤他性命……”

“鲁班头!莫要莽撞!”冯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且问个明白!”

“姓查的!”鲁班头瞪着通红的眼珠子,恨不得将查仵作生吞活剥,“这笔血账,老子定要你偿!”

“哼!”查仵作鼻子里“嗤”一声,不屑道,“就凭你这憨货?老鲁啊,实话说与你知道……若不是我临时改了主意,你现在早是具身首异处的死尸了!”

“放你娘的狗屁!”鲁班头怒不可遏,“有种你放马过来,与老子再战上几合!”

任凭鲁班头怎么叫骂,查仵作只是冷笑不止。可冯慎却知,若二人真拼杀起来,不消几招,鲁班头便会败下阵来。

“确是纰漏!”查仵作道,“还在衙门时,我便心道不妙。借着放茅的由头,以飞鸽传信于手下知晓。手下得令后,故在岔道上布下迷阵,以求混淆视听……嘿嘿……当时只顾着引你们避开左路,却忘记了冯少爷你目力过人……连你都没法瞧见,普通人自是不能一目了然。那第二呢?”

冯慎又道:“第二点,是你佯装崴伤,说要去附近村子暂养。记得初入右道时,查爷曾说这里你从未来过,并不知周围地况。既然从未来过,又怎知二里外还有个村甸?”

“嘿嘿,不愧是冯少爷,果然心思缜密!”查仵作赞道,“愿闻第三点!”

“说来可笑,这第三个疑点,原本应该早些留意的,”冯慎摇头道,“与查爷分别后,冯某便一路前追。可追来追去,总是不见端倪。并且那时候,我心中一直隐隐感觉不对,驻马细想后,这才明白了过来!”

“所明何事?”查仵作追问道。

夜风袭卷,寒意频催。说话间,隐于路旁之人,慢慢地朝着冯鲁二人走来。

“老查?!”待看清了来人,鲁班头惊得瞠目结舌,“怎么会是你?!你……你居然会功夫?”

“哼,”查仵作冷笑一声,避过鲁班头,转朝冯慎道,“冯少爷……若不是阴差阳错……查某实在不想做到这个地步啊!”

“查爷……”冯慎胸口起伏、双目紧闭,“你……”

“唉……”查仵作长叹道,“没想到你我兄弟,却要兵戎相见了……真是造化弄人……”

正四处寻找时,鲁班头突听前路上传来奔马之声。他以为是蒙面人又杀来,便赶紧躲在路旁。远远的,鲁班头看到了冯慎模样,心里不由得大骇。

按说冯慎于别道追赶,怎么会出现在这条道上?想起那蒙面人曾用指力打穴,现今冯慎又突然出现,鲁班头便认定了冯慎就是那蒙面人。于是,便有了伏杀缠斗的后事。

听完因果,冯慎双眉紧皱:“照这么说……那蒙面人方才还在这里?”

“不错!”鲁班头点头道。

冯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吟一会儿,也不管鲁班头,踱至道中央,放声大喝:“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鲁班头满脸是血,面如凶煞,眼中尽是腾腾杀气。手里的钢刀捏攥得咯咯有声:“哼哼……老子待你多时了!”

见他血污蔽目,冯慎怕他看不真切,忙表明身份:“鲁班头且慢!我乃冯慎!”

“老子宰的就是你!姓冯的!拿命来!”鲁班头大吼一声,操起钢刀,朝着冯慎便兜头盖顶的砍来!

冯慎还欲再说,却见钢刀当头剁下,没奈何,只得将身一撤,先行避过。

“鲁班头!”冯慎退出数步,急急高喊道,“莫要动手,先听我一言!”

那偷袭之人,手持腰刀,脸上蒙面。一言不发,又朝鲁班头砍来。鲁班头见他刀锋凌厉,自不敢小觑,忙抖擞了精神,抽刀迎击。

几个回合下来,那蒙面人竟将鲁班头压住,占了上风。正当鲁班头招架不住时,那蒙面人突然停下了攻击。他头偏耳侧,好似听到了什么。

鲁班头哪管这些?见有机可承,便抡刀剁来。那蒙面人只顾着走神,却没想到鲁班头刀锋已至,慌乱之下,忙举刀相迎。没想到手里捏拿不稳,却被鲁班头格飞了兵刃。

见蒙面人空了手,鲁班头不由得大喜,挥着钢刀,不住地砍下。那蒙面人急了眼,不及拾起兵刃,便抽身避开。身子一绕,便以指力点在了鲁班头的后背之上。

受了他一指,鲁班头感觉背上一阵酸麻,硬撑着回刀砍去时,却发现那蒙面人已不知逃向了何处。

冯慎沉着脸,慢慢地回到了鲁班头身边。“鲁班头……赖我发现得晚……咱们……咱们都中了歹人的奸计了!”

“姓冯的!事到如今你还敢巧言诡辩?!”鲁班头忿道:“老子恨不得将你寝皮食肉!”

“鲁班头你好生糊涂!”冯慎厉喝道,“若我真要杀人灭口,岂会有暇与你啰唆?!”

被冯慎一喝,鲁班头也有些怔了。“当真……不是你?”

“还能有假?”冯慎气道,“冯某若有半句欺瞒,甘愿引颈受戮!”

“通匪?”冯慎猛的一愣,“鲁班头何出此言?”

“姓冯的!除非你把……把老子杀了!只要还剩一口气……老子定与你拼个鱼死网破!”鲁班头骂罢,竟还要强撑着爬起来与冯慎放对。

“鲁班头,”冯慎急道,“你定是误会了!”

“误会?”鲁班头踉跄着拾起刀,骂道,“老子那些兄弟皆死于你手,这也叫误会?!姓冯的!你现在露出了真容,就是想杀我灭口吧?哼哼!放马过来吧!就算老子杀不死你……也要在你身上再砍上一刀!”

说着,又要举刀朝冯慎扑来。鲁班头受了重创,脚底下自然是不利索,冯慎轻轻一闪,便避开了他的刀击。

即便盛怒之下,冯慎也知肉掌抵不住钢刀。他不与鲁班头硬撞,只是将脚步滑闪,迂绕环折,曲奔近至刀砍不及之处。

冯慎幽缈飘忽,动若活蛇,鲁班头几下劈斩,皆无一中。

眼瞅着冯慎左躲右避,鲁班头不禁暗暗心焦。可就是这么一慌,刀法便使得有些杂乱。

见鲁班头空门大开、破绽四现,冯慎便知机会已到。他不等鲁班头回刀,便径直搭手刁住了他的手腕。

鲁班头腕上一麻,心知不妙,赶紧拼死去挣。可冯慎更快,不待鲁班头发力,左手便握成凤眼状,冲着他颈根狠狠一击。

“好个一石二鸟!”冯慎后怕道,“若是我与鲁班头一般性急,怕还真遭了此道!”

“正是!”查仵作又道,“只要老鲁一死,那这干事,便就全推在他头上。可以说,‘他就是幕后凶主,怕事情败露,才杀人灭口。却不想,被您冯少爷所毙’。有他这么个顶罪羊,‘赶尸人’放跑了不说,任谁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鲁班头暂息了雷霆!”冯慎劝道,“先容我再问上几句。”

鲁班头方才凭着一腔火气,这才与查仵作叫阵。可他与查仵作过过招,眼下又有伤在身,也自知难敌。见冯慎给了个台阶,便也顺着下了:“就便宜他……再活上片刻吧!”

稳了鲁班头后,冯慎又朝查仵作道:“查爷,您方才说……改了主意?”

“不错!”查仵作点头道,“冯少爷,您之前推断得没错,我与那‘赶尸人’确是一伙的。依着我的原意,要把老鲁他们合数杀死。可没想到,您却赶了回来……”

冯慎双眉皱起,道:“这么说……您是想让我与鲁班头互斗博杀,拼个同归于尽?”

“您谎称扭伤的是左脚,”冯慎道,“可在离别时,却又误将右腿做出瘸拐之状!笃定了这点后,又将前事梳理一番,这才找到了症结所在。于是,我意识到事情不妙,忙拨马回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哈哈哈……”查仵作突然狂笑起来,“查某只当能瞒天过海……想不到竟似这般破绽百出啊!”

“查爷!”冯慎正色道,“您所问的,我已一一作答。眼下,该请您和盘托出了!”

还不及查仵作答话,鲁班头便怒喝道:“与这等狗贼,有甚可说?一刀剁了便是!”

说着,竟攥着钢刀跌跌撞撞地要去砍查仵作。

冯慎痛心疾首道:“查爷……那些马快,真是你杀的?”

“不错!”查仵作点头道,“扰我大计,留他们不得!冯少爷,查某有一事相询,您究竟是怎么瞧出破绽的?”

“怪我只顾着追凶……却忽略了萧墙之祸啊!”冯慎摇了摇头,惨淡一笑,“其实……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可事关你查爷……我便没有细想……”

“哦?”查仵作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查某行事不周了?却不知何处露出了马脚?”

“只可惜……我后知后觉啊!”冯慎叹道,“现在想来,疑点有三。当初在岔道口,查爷您首先发现了那纸钱和辰州砂。单说那赤色辰砂,与那道上砂土混在一起,在深夜中极难分辨。您当时并无火把举照,却能一眼就认出几丈外的细微物什……分明就是提前知晓!”

没等冯慎话音落地,道旁不远处突然站出个人影。

“哈哈哈……你怎知我在?”

冯慎定睛一看,心里凉了半截。

“果然……是你!”

第十八章 元凶逆渠

可纵是冯慎喊哑了喉咙,鲁班头还是不由分说,怒目圆瞪,只顾着抡刀乱砍。

那鲁班头武举出身,功夫自是不弱。他左劈右砍,铆足了气力。冯慎猝不及防,登时被逼得连连躲退。身适险境,冯慎急忙凝神聚气,沉腰侧转。耳边厢只闻金风飒飒,有如狂飙骤至。

一连闪躲数招,冯慎这才瞅准了个罅隙,倏地一翻,从那刀锋间脱出,跃在一边。

“鲁班头!你听我说!”冯慎方站稳,又急急喊道。

然此时鲁班头杀红了眼,恨不得在冯慎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哪里还会听他分辩?趁着冯慎说话工夫,他已将刀尖疾刺,霎时便探至冯慎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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