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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第1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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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第三天,老耿也觉得让神经病多晾晾也好,说不定还能促进其回归社会。

第五天老耿受不了了,跟程几打电话,说早跟你说过不要弄这么一个人放在家里!齐大少爷天天跟个消防栓似的杵在路边,我看着都辣眼睛!我们这次叫做“平安交通百日行动”,丫很想杵满一百天吗?!

程几在电话那头笑得不行,老耿骂道:“你还笑?你赶紧把他拉走啊!!”

“不跟你说了嘛,我们在山沟里封闭训练呢,还有五天才能出来。”程几说。

“狗陈川呢?”老耿问。

天知道他拒绝了多少人的示爱,最后竟然因为这三个字沦陷!

而那三个字甚至不是我爱你,而是:吹一吹。

他像个疯子似的跑了半夜后决定去找对方。

他没有什么线索,他描述不出那个人的长相,也没看清他的身份,唯一确定的就是那个繁华的道口。

于是第二天差不多时间他又去了同样的地方,可没有发现那个人。他把车停在附近,观察执勤的交警和协警们整整两个小时。

在他完全清醒后,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一个姓程的人,他以为那是雷境的朋友,并不纠结,就像他也没纠结那颗几乎把他人生毁去的子弹到底从何而来。

郑海平告诉他,他是在猎鹿的时候被人当做鹿打了。

好吧,这也不能怪谁,是老天爷让对方这么瞎。

他大难不死,心境比以前平和,那些与生俱来的倔强、血性还有野性,大概也只有在靶场上或者猎场上才能体现出一二。感情方面他几乎心如止水,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

但是今晚,自从他遇见那个交警或者协警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还会兴奋、焦灼、躁动,以至于浑身颤抖!

他从意识半醒半迷时就感受到身体的痛苦,病后早期的记忆也是痛苦,复健期间更是苦不堪言。他忍耐所有的痛苦,因为有谁好像告诉过他疼痛是生命的馈赠。

他像个婴儿一样重新学习认识亲人,说话,站立,行走,自理……他成功了,唯一可惜他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尤其是昏迷前一段时间的记忆无法深挖,挖下去时仿佛在迷雾山谷里摸索,觉得不安、恐惧,寸步难行。

恐惧本身并不能阻止他,阻止他的是医生。

医生告诉他,他的记忆提取出现了问题,至于原因没人能解释清楚。脑科学原本就是复杂和深奥的,人类能够上山下海,征服深空宇宙,却还没有琢磨透自己的大脑。

程几挑眉。

另一侧的交警没看见他们拉扯,就算看见了,也知道那是老耿的特警儿子,宝贝得很。

程几披上老耿的外套,脱下他的荧光背心,又抢了他的酒精测试仪,笑逐颜开地朝齐北崧跑去。他决定今天跟齐大公子多说两句,也感谢他十天来的无私等待。

都说追人要悠着点儿,以免引起对方反感,程几也不知道什么样才叫循序渐进,总之先演着呗!

临近车子时他板起脸来,敲车窗,齐北崧足足愣了十多秒才手忙脚乱地将玻璃放下!

目光相触,程几严肃地问:“你把车停在这里做什么?想逃避检查?”

“哎儿子,”老耿吸溜着面条,“今晚上我还去老地方执勤,你再去遛一回那神经病大公子呗?”

“嗯。”

老耿没想到他会答应:“真遛啊?怎么遛?”

程几笑了,在床沿坐起:“让他吹一吹。”

他进厨房捞面条,给自己煎了五个鸡蛋,老耿说你别吃出高胆固醇来,他笑道:“干爹,我得补充点儿体力,一周之内追到他给你看。”

老耿吼:“快回来!”

第十天,程几从野外训练场疲惫不堪地返回,洗了澡后在家睡了整整一下午。

老耿端着面碗在他床头骂,说你这个人真是打一枪就撤,撩完就跑,没有这么轧姘头的!你就不会给人留个电话号码、加个微信啥的?

程几蒙着被子嘟囔:“当时太激动,忘了。”

老耿恨恨道:“起来吃饭!”

齐北崧紧紧盯着程几的背影,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外。

他身后积压了太多的车,每一辆都在愤怒地按照喇叭, 终于交警忍无可忍, 上前驱赶他离开。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松开刹车, 缓行, 到家,熄火,呆坐,终于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追上去。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穿的到底是什么制服,是交警吗?还是协警?

他只记得对方的那双眼睛, 明澈、欣喜,当被包裹在那种眼神里, 他心痛至极!

“他二中队,在和我们搞对抗呢。”程几说,“也得五天。”

“我服了你们了!”老耿骂。

程几说:“你陪老齐说说话,哄哄他。”

“啊操呸!”老耿怒道,“我能哄他个毛啊?你第二天要钻山沟,头天晚上还勾搭人家啊?”

程几说:“我跑向他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是空的,根本没想起来明天有训练好不?总之你替我把他稳住,回来我哄他。不说了,打枪呢!”

他想那个人或许换了执勤地点,于是一个路口接一个路口地找过去,还是没有。

他只好开口去问,然而他给的线索太古怪了——“二十多岁,眼睛很漂亮,像是会说话。”

交警信誓旦旦地表明他们当中没有这个人,以及请不要妨碍公务。

齐北崧不放弃,继续原地等待。反正自从他受伤以后,集团里扛大梁的换作了他姐姐齐司令,他现在比以前悠闲,有的是时间。

他等在路口的第一天,交通协管员老耿并没有告诉程几。

他跳下车跑上楼,整整一晚都毫无理由地在家中乱走,在跑步机上狂奔,在划船机上推呀拉呀,一秒钟都安宁不下来!

他懊恼得捶胸顿足,因为他当时没有下车去追!

以及他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他绝对不肯把这沸腾的心情告诉任何人,仿佛只要说出了口,那个人就不单单只属于他,他得被迫在亲人和哥们儿之间分享。

但是他可以分享的只有三个字。

医生让他不要勉强,应该以平和的心态等待某一种契机降临,科学和神学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他听医生的,没有强行去追逐,果然他渐渐想起来一些人一些事。

他知道自己忘了很多,但不觉得那些有什么重要,他认为遗忘是他受伤大脑的自我减负,若不是果断抛下包袱,他说不定还无法如此迅速地康复。

直到前几天雷境说漏了嘴,说你总算可以回去见小程了。

他问:“小程是谁?”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

齐北崧又傻了,眼神直勾勾的。

程几将仪器递进去:“吹一吹。”

“……你叫什么名字?”齐北崧问。

“吹一吹啊!”

“吹了就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快?”

“说不定只要五天。”程几比手势,舔掉嘴角的一点蛋黄。

当晚齐北崧还是坐在车上等。

程几隔着几十米就瞧见了他的车,连忙跑去扒老耿的衣服。

老耿笑骂,说臭狗子你不孝,这么亮堂的路灯下你想对我做什么?!

“吃啥啊?”程几饿死了,但是浑身酸痛起不来床,这次真被练狠了。

“鲍鱼海参鱼翅燕窝熊掌……统统没有!”老耿说,“榨菜面!”

“怎么又吃素的呀?”

老耿说我得省点花,还得回家修房子呢,现在距离二十万元的存款目标还有拾捌万五仟贰佰叄拾元整。

“那二百三的零头我给你贡献了吧。”程几懒洋洋说。

他似乎已经认识了对方很久,然而又确实不记得。

他知道自己的记忆有一段空白, 他昏迷将近九个月,醒来后最初三个月里也无甚记忆。

第一个月,他能听到亲友在和他说话, 但不知其意;第二个月,他意识开始清醒,但昏睡亦多;第三个月,他可以用眼神和手势简单交流。

第四个月,他能发出有意义的音节;第五个月,他奋力下床,摔了个狗吃屎;第七个月, 他能拄着拐走了。

又是第九个月,他开始把自己当成狗一样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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