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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短陌十文·起驾北上(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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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穿白色的官服,原本仿佛有些瘦削的身形,被他现在所袭的一身绛紫袍子衬得高大了一些,不再单薄。色泽均匀的水锦上以银线绣着白鹤踏云,暗纹是铜钱的方孔圆身,大度,又不失精致——绛紫,正三品,鹤足踏云,追半品。暗纹流淌在反着火光的紫衣上,漫入领口,愈发显得他的脸白如冰雪,直到这时,他的五官才真正褪去穿白衣时的那半分女气,取而代之的,是英挺眉宇下掩不住的雍容淡漠。

他走进敞开的牢门,从玉沥手上接过一个木盘,盘子里有一纸文书,笔墨已齐,“签了这纸文契,你就是我的账房。”

花豆闻言,不断咳嗽起来,“咳咳……你,究竟是谁?”

他将木盘放在石床上,“你头脑不差,难道不知?你当我是谁,不如说来听听。”

花豆将腿蜷起来,稍退了些,后背贴墙角,保持与白净的距离,“你是朝廷的人。”

白净目光暗了暗,“此事不是你应知晓的。”

沈诺眉头舒展,笑,“罢了,你带花豆走,别因她的事拖累花家,再有,别忘将我的定阳侯位还与我。”

白净喝了口茶,削唇略抿,“那请爵爷即刻替我备好马车,以备下官不日启程。”

沈诺捏紧了手里的折扇,走近一步,看着牢里的白净,咬牙切齿地说:“……果然是登鼻上脸、得寸进尺的——”

“你想一直当个爵爷?”

“我要将花豆带走。”

“为何?”

“我尚缺一精明账房,无力管理庞大开支。”

“你手下多的是人手。”

“不够,军需用度太繁杂了。”

“浮旻在西北守着,难不成是为了保住大祁江山让不懂事的皇族子弟撒野?”姜砚声线依旧没有情感起伏,脸上的笑容仍旧自若,却不再用晦涩的官腔,提笔沾了点朱墨,在图卷上做标记,“还是谁人认为,朕看了一夜的军用图卷,只是为了消遣光阴?”

这两句话的语气一点也不严厉,可却生生吓得周福跪地,拼命磕头:“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周福领旨!这便去办!”说完,扑爬跟斗地退下殿去了。

南冥殿上只剩下姜砚一人。他嘴角的笑自周福退下时便消失得一干二净,注视图卷的目光又转为冷淡,长眉再次锁起。

三日后,沈诺站在关押白净的牢房前看着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看着书的白净。他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却尽力不表露。

白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怎么?查清楚了?”

花豆心里一紧,“不、不可能,我哥只是统管西南片区的粮草。”

白净支颐,好整以暇地观察她的表情,“他自秦无端发家便跟着秦无端了,也是秦无端三个手下里握了最多权利的人,我查了他半年,没什么收获,只是发现他每年会定时地回五丰。一年四次,分别是春盐市前期,夏潮来时,秋收时,然后冬至回来,一直呆到元宵节过。所以我又想,秦无端应该是他所熟悉的人,再说直白一些,秦无端或许是他的家人。”

花豆惊愣,“陶家的人早就离散,他父母十年前死了,你难道怀疑秦无端是我们花家的人?”

白净赞许,“不错,所以我本想派人来查一查你爹,但又怕我的人里里秦无端的线人,于是只能亲自来五丰。我怀疑是你爹收养了陶良操,再指使他做生意,但真知晓了你爹是谁,却又知道自己猜错了。”

花豆干瘪地笑了一声,“我爹那样子,哪里像生意人……”

花豆虚弱地笑了笑,随口说:“从前怕你是朝中高官,便让我哥哥查了查。”

白净平静,“哦,我不在户部任职,却带着牌子,还穿着如此衣衫,我又是何人?”

可花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起了别的:“如果你仅仅是要我做你的账房,早该仗着势力直接下令,我不可能不服从。然而你却假借太守身份,来到五丰,绝不可能仅仅是为我。”

白净点点头,“那我为何要借太守之职来五丰?”

花豆没有看他,声音却坚定:“你还想查陶良操。”

春凉早晚,霏雨绵绵,挨到四月初八,才逐渐止住了。清晨雾薄,一骑快马踏尘奔入永宁,自御用驿道进了皇城。

“圣上,定阳郡函件已至。”侍卫单膝跪地,恭敬地将信件捧在手上。

可是坐在南冥殿上座的姜砚却依然看着案上的图卷,没有丝毫反应,像是没有听见那侍卫在说话。神情专注于图卷上的山脉江河,虽不见喜愠之容,却长眉紧锁。一旁的太监见了,硬起头皮走进两步,提了些声禀:“圣上,定阳郡函件……”

姜砚这才从思虑中回神,锁起的眉头缓缓展开,神情逐渐松懈下,终于回复往日的温和,抬抬手,“呈。”

太监连忙将那函件呈上,姜砚随手打开,只看了两眼,就丢在一旁,目光又看回写着“西北战图”的图卷,声音平淡,“如此,他告假竟为愚弄百姓不成……沈诺亦跟去闹了?”

“不错。”

“看衣冠,当比正三品大上一些。”

“不错。”

“衣上暗纹为铜钱,腰带配饰了木牌,你一定隶属户部,任职尚书或比尚书更高一级的官员。可是,听说朝中除当今右丞相玉如晦外,并没有如此年轻的官员了。”

玉沥抬进来一张大椅,白净敛袍坐下,“你对朝中琐事倒是关心。”

沈诺连忙闭嘴,冷哼一声,摇着扇子气呼呼地走了。

花豆被告知有人探视,只能咳嗽着从干草铺的石床上坐起身。一起身,便因腰背酸疼而龇牙咧嘴,视线也有一点不清楚。她心想方才爹娘已来看过了,难道是三天不曾见到的阿十?

然而一抬头,撞入视线人的却隐约身穿绛紫色衣袍,如立清风般杵在牢门外。花豆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看去,可大牢里光线实在太暗,加之才喝了花夫人带来的药水,头也有些晕,实在是看不清。

直到那人吩咐:“玉沥,点灯,开牢门。”

牢室外的火把被人点亮,终于让视线明晰起来。花豆看着站在门外的白净,一动不动。

“……”沈诺一愣,细眉渐渐皱起,“如此,圣上知你作何打算?”

“故他才同意我告假。”白净随手倒了杯茶。

“你只要花豆?”

“不错,我不会伤害花家。战事过去,陶良操自可把花豆接回去。”

“那你何不一开始便亮出身份,圣旨一下,绝无曲折。”

沈诺咬着大牙,“我被降爵,母亲来信,传我入皇城。”

白净点点头,“喔。”然后又扭头去看书。

沈诺冷冷抬起嘴角,“请出牢吧,否则告假期至,圣上不见你,仍是我遭殃。”

白净摇头,索性将书卷放在一边,“那是应当的,你坏了他的事。”

沈诺笑了笑,“勿争唇舌,你且请出牢来,只要你不为难陶良操家里,我无意插手你的事。”

白净悠悠转开目光,“不错,当然不像……”然后他又说:“其实,你原本并不是我此次南下的目的所在,只是我在祁中听说过你,都传你样貌清秀、能算千位之数,而你居然就是陶良操的妹妹,而且还给秦无端算账,找到你实在巧合。”

“然后就想将我挖去算账?”花豆有些好笑,“就不怕秦老爷发难?”

白净抿着嘴角嘴角,“既然不知道他是谁,便先当他不存在。”

花豆又咳了两声,好容易才顺下气,“我哥不会饶过你的,秦老爷更不会,秦老爷最恨人挖墙脚。听我哥说,秦老爷前不久又死了一对金丝雀,如今可正是脾气不济的时候。”

“我查他作甚?”白净明知故问。

“因为盐米龙王秦无端从不露面,你想查秦老爷是谁,就要从他的手下开始。”花豆淡淡答道,末了,还道:“你想知道陶良操的底细,从而找出秦无端的线索。”

白净摇头,“你到这里,就走岔了。”

花豆精神一滞,“什么?”

白净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偏了偏头,左手搁在扶手上,食指轻轻转动了一下拇指上成色云白的玉扳指,“我并非想从陶良操身上知道秦无端是谁。”他扭头看着花豆,“我曾怀疑陶良操就是秦无端。”

侍卫道:“是。”

姜砚淡淡撇了撇嘴角,目露忧伤,“举国俱知朕羸弱,皇侄却在战事将发之际添乱……周福,传朕口谕,定阳侯诺行为失懿,现降为爵,俸禄减半。”

一旁的太监正要应下,说出半个“是”,脑子一下子反应过来,惊得抬头:“圣,圣上,此事让长公主知晓便了不得!”

姜砚笑了笑,“皇姊应管管她那游手好闲的儿子,免得哪日出了大事。这句也一同传给长公主吧。”

周福还尝试挽回,“圣上,晋官降爵当立圣旨,多有繁复,还是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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