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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两十二贯·登门拜访(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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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居永安和邓晨站在前院里,只见大门缓缓打开,他早已想到了一见面该如何寒暄和让礼,却在看见走进来的第一个人时小小愣了一下,“钟……二小姐?”

而钟碧落只是死死抓住吕瑞的手,脚步虚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什么都不敢说。

居永安目光玩味起来,似乎此事有些出乎意料了。

陶良操随后走进来,身后跟着花豆和有颜,花豆身后是梅相玉和沈诺,很有一种家长的感觉,“陶某冒昧拜访,失礼失礼。”

居永安撇了钟碧落一眼,又落在花豆身上,情绪并未被影响:“陶老板客气,居某只是好奇,为何府内新进的账房会那么巧地去接了陶老板呢?”

梅相玉听花豆略说了大概,桃花眼都严肃起来,“沈诺,你待怎么办?”

“陶良操不是要来了么,”沈诺笑,“到时候有他撑着我陪着,再让花豆出面在居永安面前揭发了这个女人的事,”他语气目光游移,“疾恶如仇的居商君一定会禀公办——”

“哐!”一声巨响,大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这么说来,我好似错过好戏了?”

似于调笑的话语从大门口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身穿花绯衣的陶良操正挑眉站在门口,单单用一只右手就把丫鬟吕瑞双手困在后面倒提着,他看了看一片狼籍的院子,没什么表情,“谁闯的祸?”

花豆吓得尖叫一声坐倒在地,眼前浅紫衣袍如幻影般来回穿梭,扇面上的高山林海几乎连成画卷。待花豆反应过来时,地上只余两个黑衣人的尸体。

梅相玉听到花豆的尖叫声冲出来时,看见的也正是这样一副景象——两个死人,两个被吓坏了的女人,以及轻松合上扇子的沈诺。

梅相玉第一反应不是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是两步冲上去扶起花豆,叠声地问:“吓着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花豆喘息着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梅相玉焦急地上下将她打量一遍确认无虞才舒出气来,“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随后声音当即提高:“沈诺,你做的这是什么好事?!”

而沈诺对其咆哮充耳不闻,只是踱着优雅而闲散的步子慢慢逼近钟碧落,后者在他的威逼下恐惧地后退着,不断摇头,“我……不,不要!不要!”

而此时门外的钟碧落正好压低了声音说:“花……花豆,你快出来!”声音很恼,却怕惹人注意又不能大了。

沈诺皱起眉来,也压低了声音问脸色不济的花豆:“怎么回事?”

花豆做口型做手势:“她要谋反!我听见了!”

沈诺一愣,心中将姜砚和居永安的计谋过了一遍,突然急智上了心头,连忙吩咐花豆:“把她引进来!”

花豆差点吐血:“她那样子就像要杀了我!”

居永安察觉花豆神色不对,心中实为不快,只想快快解决了这件伤人伤己的事情,便说:“此事不再追究,侯爷请自重,今后居某不希望再听闻此类陷害之词。”

说完,他转过身,邓晨抬起手对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陶良操做了手势,“陶老板见笑,里边请。”

陶良操没有动,有颜也没有动,梅相玉自然也没有动。沈诺脸色不善地冷哼一声,“钟碧落,你给我好好等着,最好永远都别让我在别的地方看见你。”说罢,拂袖出大门走了。

邓晨正待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此时无人动作的尴尬气氛,却听四个声音极其淡漠地一齐响起,不愤怒,不谴责,却带着慢慢的鄙夷和不屑——

“狗官。”

沈诺懊悔地闭上眼睛,“居永安你这人怎么那么多腻歪,本侯的话你都信不得了?侍卫出手那么狠厉,我当然一早杀了以绝后患,哪里还等得到你来审!”

“杀了?”居永安撇了他一眼,“那就更死无对证了,你们说的便更加可疑。”

梅相玉的愠怒都化碎在笑里,“难为居商君那么看得起我等心机,试问我们为何要诬陷二小姐呢?”

居永安看着沈诺,“沈诺幼时曾被二小姐戏弄,自然想报仇雪恨,你们若帮了他,不就多收一份人情债。”

“你简直不可理喻!”沈诺怒气冲天,一张秀丽的脸此刻也带上了皇族的戾气,“你总是将我想成如此小肚鸡肠之人!”

“什么?”花豆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眉眼疏离的人,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沈诺看起来很生气:“居永安,你是在包庇心存反念的乱臣贼子!这个女人和钟汶明明有问题,你怎么能放着当事人的话不信!愚蠢!”

居永安也提高了声音:“我看你才是愚蠢,钟家三代为官,功济两朝,一心社稷辅佐明君,断无可能心存苟且念想。二小姐自小习读忠孝礼义,万事自将家国放于心间,敢问如此明事知理之人,又为何会口出大逆不道之言?”

梅相玉踏一步上前,斜斜勾唇,“这还真是有意思,若非二小姐被花豆听去了口舌,又怎会招出侍卫欲杀花豆灭口呢?居商君,你的理由比起事实而言,实在是比花楼姑娘的屏障还要单薄呐。”

居永安也狭起眼角,“那敢问是何种情况下,二小姐才招出侍卫的呢?”

——是……信任吧。以后还可以挽回的利益,绝对没有取信于他重要。

——我不是想要靠近他,不是,只是为了取信于他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居永安原本不以为意的目光在接触到花豆眼中那极力否定、却依然无法抹去的担忧之色时,几乎凝滞了一瞬。

他以为她不会说的,以为她不敢得罪钟家也不愿意被朝堂争斗沾染,他以为她可以硬起心肠把所有都推给沈诺来说,可是她却自己开口,以当事人的身份告诉他本来就清楚的事,意在让他一定要相信。

让他,一定要小心。

花豆心里一突,隐约觉得这句话有那么点无奈和自嘲的味道,刹时,一颗想要握住自己利益的滚烫之心就像是被冰水淋了一道,再想见自己这边一共五人,可居永安身边却徒站着一个玉沥一个邓晨,虽气势完全不输半分,却是说不出的萧索。

这个——兀自端起高高态度用最无情的表象欺骗世人,却在无人之境一杯一杯倒着酒浇平孤独的,又讨厌又令人心痛的人,正站在她面前,她竟可笑地把要不要揭发钟碧落当做了她和他之间的一座桥,好像此时若不开口,昨晚她那仿佛走了曲折山路才依稀见到的人影就又要不见了。

——那么……他的信任,和自己的利益,究竟哪个更重要呢?

钟碧落此时恢复了些许元气,又见花豆好似不敢说出来,故也犟着说:“什么天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信口胡诌,你们以为单凭一个小小账房就能让居商君听信你们的鬼话么?”

梅相玉眯起眼笑若桃花,出口伶俐:“二小姐当知道,我们东家的资产应该不比居老爷少,陶良操掌管的是大祁国最大的粮草生意,有颜握着十六条盐道,我手里拿着三千斤上等铜铁,外加当今长公主唯一的子嗣小定阳侯在此,我等的信誉加起来可以筹得上亿两贷银,怎么可能连个证都做不得呢?”

钟碧落这句话说得很险,但凡再进言一步便是嘲讽圣躬,治个杀头也说得过,可偏偏姜砚决策依赖皇后邯婴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很有人说邯婴是妖后,自她入宫后圣上不曾有过其他新晋妃子,故只一太子姜荣为嗣,十分单薄。既然天下人都说得,她钟碧落有何说不得?再则,她不信居永安会有将她交出去的准备。

果然,此时居永安看完第二份信,便为钟碧落打了掩护:“邓晨心直口快,只是忧心二小姐安危罢了,毕竟如今多事,不比安稳时候。”

邓晨敛起眉头,不再说话。钟碧落试探到了满意的结果,便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略颔首便出府去了。

“小姐啊,”吕瑞扶着钟碧落走出居府,打右侧准备去胭脂铺子,“您也不该如此冒险罢,老爷同大少爷知晓了该念叨了。”

这时她们临侧的宅门开了一道缝,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其中挤出来,可这动静很小,钟碧落并未察觉,于是接着吕瑞的话说:“我和爹爹要的可不同,且也难说爹爹得势后便将我抛下了,我总该为自己铺铺路子才是。邯婴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的东西,我费了那般心机,没道理拿不到。”

花豆哽了一下,不情愿地说:“梅少爷的园子就在隔壁,我听说隔壁有人来了,就想去看看,正巧碰上我哥回来。”她暗自在心里把沈诺骂了一千遍,要不是他突然把什么钟碧落拉进来,居永安根本不会知道她大清早的去了哪里啊!想到这里她立即把目光瞪向沈诺,予以精神上的凌迟。

沈诺摊开扇子挡住花豆,玩劣地对居永安笑:“所以碰了巧,花小姐听到了好大一个天机呐!”

居永安心里算出数种可能,只须臾而已,同沈诺暗地交换一番眼色,问:“是何天机如此有趣,花账房不若说来众乐?”

花豆简直想伸手去掐沈诺一顿,她本来的算盘是不揭发钟碧落的,现在好了,全被沈诺搅黄了,她到底要再和谁讲条件才能查明居永安的身份哦!杀千刀的臭沈诺,真想撕烂他的臭脸!

居永安见花豆暗自憋气不答话,又见陶良操等人都关怀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就心中不爽:“这么看来,花小姐吃的是居府的膳食,名头却还是姓秦呐。”

有颜从他身后走进来,看见死人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花豆和梅相玉在瞬间醒过神来,共同用义愤填膺的神情指着沈诺,“是他是他,就是他!”

一刻钟后玉沥忐忑地将一封拜帖递上居永安的书桌,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开一步。

居永安拿起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陶良操不胜惶恐,敢以鄙身求见居商君,商讨公私二事。”

居永安慢慢眯起眼睛,看来秦无端所言非玩笑,现下陶良操应已到了淮原,应该也是向着商战来的。只是战事未平,秦氏是大祁国最大的粮草供应商,此刻若发难可不是好事。他想到这里,吩咐玉沥:“准备待客,叫邓晨过来。”

沈诺邪妄地勾起朱唇笑:“哟,钟二小姐,怎么这样巧呢?近日在淮原可好啊?母亲倒是十分惦记你呢,时不时就问本侯,'上回在年宴上穿得比我还艳的那个小姐如何了?'二小姐也同本侯好好说说罢,本侯好回去告知母亲。”

钟碧落虽吓得不轻,却依然带着恨恨的目光,“你……你到底要如何!”

沈诺笑了笑,眼光里带着诡谲的神色,“本侯最喜欢管闲事了,近日就将小花豆听见的尽数告知居商君好了。”

“你敢!”钟碧落急了。

沈诺哼笑,“本侯有何不敢,打小就看你不顺眼,岂料你如今还是这般阴险狡诈的模样,本侯非要坏了你的好事不可!”

沈诺来不及解释,只动一步却已到了花豆身边,一把掀开花豆拉开了门栓,大门打开的一瞬钟碧落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股巧力拉了进来,顿时尖叫一声。

门在吕瑞跟进来之前猛地合上,吕瑞拍门大叫:“小姐!小姐!快放开我家小姐!”

院子里沈诺将拖进来的钟碧落一把摔在地上,钟碧落一见是他,吓白了脸,叫道:“来人啊!快来人!”

花豆一听她还有帮手,吓得忙往里面跑,可还没跑两步变便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堪堪向她刺来!

就在同时,一柄玉骨折扇猛地展开在她眼前,与那把刀相撞间竟传来金铁之声,那扇子只是一震,却已全然挡下了那横空一刀!

居永安笑了笑,“江湖十年来最为人知的话便是那句'睚眦必报,快意恩仇',你身上可沾染了不少江湖习气,要人信得过还真是不易。”

沈诺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而钟碧落却是终于放下心来,笑盈盈地向居永安行了个礼,柔弱地说:“碧落谢居商君维护,谢居商君……”

维护?

花豆冷冷一笑,拳头在袖中紧紧地握着,神色是极力保持的平静。

她想起了太多往事。那些花家任官府欺负的日子,陶良操一家惨淡的过往,嫣红那被人害死的娘亲,以及她自己的、有颜的、梅相玉的历程,尽数写在一面高大的墙上。而此情此景,官官相护,又何尝是她陌生的?

沈诺顿时就有了哽住的感觉,“……我,将二小姐拉入院子,想将其扣押……”

“哦?那就是说,二小姐是惊慌下想自卫,才被迫招出了侍卫。”居永安言之凿凿。

钟碧落大力点头,“居商君明鉴!”

花豆听到这里就来气了,冷笑出来,“敢情居老爷家的侍卫也是这么养的,说是保护雇主,一上来就冲弱女子脖子砍,那花豆此时还留得命在,就真要感激各路仙人了!”

居永安目光微避开,不去看花豆,依然冷漠地说:“说是侍卫杀人灭口,如今侍卫在何处?拉出来对质一番不就清楚了?”

她果然是他在五丰所察透的性子——别人四下做善事拉拢关系都是为了掩盖内心的龌龊和冷漠,而她,却是不卑不亢或敬而远之挡开他或其他也许会伤害她的人,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善良和柔软。

这个——兀自掩着菩萨心肠而露出一副冷漠样子的,让人怀疑却又想一探究竟的,坚强复杂却纯善简单的女子,她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他想要什么,她不会相信,所以,她最好不要走进他的布局,最好就呆在安全的地方,过她原本的生活。

想到这里,居永安眉稍抬起的弧度沾了冷霜,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在与沈诺的对视下凉薄地开口否决了花豆的所有说法。

“一派胡言。”

钟碧落被堵得无法反驳,在心底无数次后悔自己究竟为何如此不小心,简直是奇耻大辱。而现下她唯一可以仰仗的,只是居永安绝对不要相信他们的话,“居商君绝不会妄听陷害之词!碧落请居商君明断!”

居永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又看向花豆,“居某此刻,倒是只想听听当事人的说辞。花账房,究竟所谓何事呢?”

他的眼眸深若秋潭,一刹明灭有着决断的果敢。花豆深深明白,一旦此次不由自己的嘴说出这事,居永安就绝对不会再信任她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稳下心神,双眼对入居永安眼中,清晰地说:“钟二小姐妄言皇后娘娘长短,言语中大有钟丞相欲谋逆之意,更加谈及了你,有欲利用之谋划,恐对你企图不轨,请你小心才是!”

花豆一口气说完,像是卸下了重重的包袱,心中却愈发不得平静,于是她费尽全力想把那些汹涌的好心肠统统收去。

吕瑞声音里充满了崇拜,“小姐妙断。”

钟碧落的笑容依然娴婉,正开口说了句“居永安的身份——”,却在目光流转间猛地顿住了话头,眼神吃惊地望着旁边无匾宅的大门,有一种被踩住了弱点的窒息感。

她看见的正是刚走出来的花豆。

花豆站在那扇大门前,神情也是惊讶的,一时之间两个女人就那么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而下一瞬,在钟碧落眼神一厉抬腿跑来的刹那,花豆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猛地推开身后的大门钻进宅子里,死死拉紧门栓,险险将钟碧落隔在门外。

正要出门的沈诺见花豆又折回来,奇怪道:“你还未同梅相玉说完么,回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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