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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两十六贯·何事纠缠(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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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碧落没有防备这个看似穷酸的女子,答道:“近来居永安甚为器重于你,听说董文权一事便是你说了一个'弃'字才让他改了主意。”她幽幽笑了笑,“原来你只是个独解正经事的书呆子,一遇事便怕成这个样子。我劝你不要太过锋芒毕露,也不要太过靠近居永安,他的身份,你跟不起。”

花豆捏紧拳头,“他不也是寒族出身父母双亡的人,不过是因考上了商状元才有权势做脸做色,又不是世家豪门,有什么跟不起?钟小姐自己怀着什么心思可不要加在别人身上,我可是对居永安那种人——半点想法都没有的!”

原本以为钟碧落会多少有些愤怒,可钟碧落却是声音中带了些苦涩地笑了笑,“不错,我就是有想跟定居永安的心思,我就是心仪于他又如何呢?天下是怎样的天下我不管,朝廷是怎样的朝廷那是我父亲的事,世有百代,居永安却只有一个,我便是喜欢他不让你靠近他,又有过错么?你为何就不能成全,还要在他面前刁难我……”

花豆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因为钟碧落开始答非所问偏离话题了,而且……大有被花豆斥责的样子。她心头当即警铃大作,出声:“刚刚还一副要吃——”

钟碧落一下就打断她说刚刚的事的言语,语气更加肯切,眼中竟还隐约有了泪光:“碧落言尽于此,恳请花小姐念在碧落真心,今后再莫要让碧落在居永安面前为难。”说罢起身,匆匆往门口走。

一双手突然抵在花豆后背上让她几乎当即叫出来,却又被那双手捂住嘴。身后传来吕瑞的声音:“我家小姐屈尊寻花小姐一叙,还是请花小姐赏个脸吧。”

花豆惊恐地摇头,呜呜地叫。可是吕瑞并不耽误,直接把花豆推进了屋子。室内明黄灯光温暖,照着桌边之人的笑容越发使人生寒。

钟碧落面对窗户而坐,笑着打招呼,“花小姐叫人好等啊。”她亲切地拍了拍身旁的坐凳,“过来坐。”

吕瑞在花豆身后一推,花豆一个迾趄扑倒在木凳边上,露出害怕的神色,“你到底要做什么!”

钟碧落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露出一个高傲的笑容,“我还当你真不怕我呢,原来不过狗仗人势。现在怕了,便后悔当初跟着沈诺同我作对了?沈诺背后有长公主,我自然不敢动他,你身后不过有一个生意还算红火的农商,我又凭什么不能动你?”

——居永安,你不应该考虑钟碧落是否会报复于我的。

她最终还是锁起眉头,垂下手往后房走,一路像踩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步子虚虚实实。走到了自己的屋子她才有些回神过来,目光狐疑地看着窗户,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房里的灯亮着。可是天黑前她就出门了,谁会点上灯?

冰凉的感觉爬上她后背,她当即就想推开隔壁账房的门躲避起来,一推间却发现门未锁,里面没有人,另个房更是空了很久。这下子原本就只有两户的小院子里便只有她了。

这时候她那屋的窗户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温婉女声带着笑意道:“花小姐如今的勇气可比不上当中揭发我谋逆的时候啊,怎么,难道无人撑腰,你便毫无招架之力了?”

回到居府的时候月亮已出了一会儿,花豆跟在居永安身后走,刚跨进门就看见拿着两把伞匆忙走出来的梅相玉。梅相玉原本着急神色,见花豆和居永安回来便一愣,“你……你们去何处了?”

居永安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两柄伞上,不着痕迹地移开眼,“方去会鹤楼吃过晚膳回来。”

梅相玉脸上又有了平日的调笑神采,一边继续往门外走一边戏谑花豆:“小姑娘,好样的,替秦老爷吃穷了居商君,你哥哥铁定开心死。”

花豆眉毛抖了抖:“我是赛八斤么一两顿饭能吃那么多!你干嘛去,大晚上的!”

梅相玉都走到门口又回转头对花豆露出一个妖娆的笑容:“小爷当然是去逛花街了,难得此次长居永宁,不找个红粉知己哪里对得起小爷的天命风流!妹妹你就别等哥哥了——”说罢便一个华丽的转身消失在门口。

夏日夜风轻缓,微有凉意。

居永安只觉一双手扶在心里那扇门上,想要狠心关上,却最终因侥幸不忍下手,任凭冷风吹入,透了心骨。

——告诉我,不是真的罢?

居永安回头看是梅相玉,答道:“有,居某方才尚应学梅少爷出府逛逛。”

梅相玉哼笑一声,垂眼看手中的伞,声音依旧洒脱:“你莫笑我了,外游不过因没有归处,好找些乐子填个短实在,长久了便更无法顾及了……居老爷你还是早早歇下的实在,别半夜吹风了。我先睡了,明早见。”

居永安点点头,见梅相玉进屋,便又转眼看回天上的月亮,良久,淡然叹出一句:“……人心不似月,一事便等闲……”

——“他不也是寒族出身父母双亡的人,不过是因考上了商状元才有权势做脸做色,又不是世家豪门,有什么跟不起?”

……

钟碧落抚上自己发红的脸颊,低下头,“叫下人来取不就好,何须你亲自跑一趟……”

居永安目光在花豆身上打量一圈,看她是半点伤都不曾有,然后道:“晚膳有些油腻,担心存食,走走也好。花豆,把五月初八的账本给我。”

花豆从怔愣中回过神,连忙又折回屋子去找账本。翻了一下架子便拿出来递给居永安,“这……给你。”

居永安抬手自然地接了下来,也没有翻开看一看对错,便对钟碧落说:“既然碰见钟小姐,便同去后院散心如何?”

钟碧落应道:“居商君好兴致,今夜薄雨微风,掌伞游园定别具风味,碧落奉陪是荣幸。”

花豆在如丝雨中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起抬眼间,前方清峻的紫袍人影在雨夜少人的街道上踽踽独行。

——只是拿回一样东西而已,就这么想难道不好么?

——一件事的答案若只会让你我的前路波折,又何必要承认?

——只要不承认,永远不说出口,那这个答案就不会变成事实,一切就不会有任何变化。

——而谁先把答案说出口,谁就输了。

花豆经这一言,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当即明白了钟碧落的计谋,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正待挽救——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意料之中的钟碧落的惊呼:

“啊……居,居商君您……怎在此处?”

而想补救什么的花豆扑到门板旁边时,见到的便正是长身立于窗边的居永安,和一脸难看望向自己的玉沥正为他撑伞。

居永安的面色不见阴霾,却恰同了晦暗的天色,压得花豆喘不过气。花豆开口解释:“我刚一回房她就——”

“书房里寻不见一本账册,料是花豆拿来算了,便来寻。”居永安不冷不热地回答了钟碧落的话。

花豆扶着椅子爬起来,“我……我哥哥很厉害,而且……你要是在这里对我怎么样,居永安不会置之不理——”

“没想到,”钟碧落垂眼打量着褐布麻裙的花豆,摇了摇头,“看你当日神情机警,我还道你是多聪慧之人,岂料也就是这个程度而已。”

花豆佯装动怒:“你有什么话就说!奚落人有什么意思!”

钟碧落眼中鄙夷的意思更明显,“我也就不同你这种人绕弯子了,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那日失策被你听去话头是我不甚,但绝不会有第二次。你,若胆敢将那些同其他人说起,你的下场会很难看。”

花豆硬起脖子,“你该不会只是为这个才来的吧?”既然已经成功地在钟碧落面前塑造了弱者的形象,那么在她的盲点里套取一些自己需要的信息也可以顺便做一做。

花豆皱紧眉头,果然是钟碧落。

钟碧落经那件事后再也没有在花豆面前露脸,想必不会是因为怕了,而是这个女人在谋划着什么。而这个月来花豆实在有些忙不开,一面帮着居永安整理账目,一边还要常帮梅相玉分析一下铜铁生意,根本无瑕顾及这个女人。今天这个女人这么找上门来,她毫无半点准备,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钟碧落的身份,就是此刻直接下手要她的命也不是不可能。但既然还能开口盛气凌人,就证明此番目的不是为了杀她。

想到此处花豆稍微宽心,却也不敢怠慢,心里盘算钟碧落既然妒忌的人是皇后,那她想必是个容易骄傲、有心机却也自负的人,那么面对这样的女人最好还是……

“你,你怎么在我房里?”花豆一边扶着墙向外退,一边发出因恐惧而颤抖的声音,“我,你又没有因为那件事怎么样,为什么不放过我——”

花豆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居永安看在眼里,出声道:“梅相玉住东厢,你再住后房有些说不过,明日你也搬来罢。”

“……东厢?”花豆一愣,那不是居永安的住处么?

居永安淡淡道:“东厢三间屋,空了也是空了,况……后房近西厢。”他言尽于此,不再多说,转身便回房去了。

花豆又顿住了,手上还拿着那柄权且用来挡雨的绸扇子。展开的扇面上绣了一只江边孤舟,提着一行“不求同船客,但看青山容”。

——“钟小姐自己怀着什么心思可不要加在别人身上,我可是对居永安那种人——半点想法都没有的!”

……

——做脸做色的那种人,半点想法也不曾有呢。

——原来只是为撇开钟碧落的怀疑就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那……他想过的纠葛似乎确实显得可笑得很了。

——是真的么?……我所以为的况复两心同,到头来,莫非只能落得一身泥?

居永安点点头就转过身,甚至连看也未看花豆一眼,玉沥也连忙撑伞跟着走。钟碧落回眼看了看花豆,带着奚落的神色做出一句话的口型:“聪明反被聪明误。”

花豆紧紧捏住衣袖不让自己有半分情感流露,而大力拉扯下袖子里的布袋倾斜,两朵莲花便滚落出来掉在地上,沾了一地雨水变得脏兮兮的。

居永安和钟碧落的身影在前面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大门处。花豆双腿猛然失力跌坐在地,心尖阵阵发凉。

晚间梅相玉神色不济地回了居府东厢,手上拿着两柄伞,可发发际衣襟却被雨水打了透湿,很是狼狈。他正要推门进屋,却发现小院儿里站着个看月亮的人。

梅相玉推门的动作顿了顿,挑眉笑着问那人:“居老爷好兴致啊,半夜赏月可有心得?”

花豆抬手摘下那朵小小的白色莲花,同手中那朵巴掌大的红尖莲比较,眉间一如夏日荷塘被好事蜻蜓点过的清水,泛起深深波痕。

莲花。怜,花。

——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可惜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会想承认的。即使只是一点点的好感而已,即使,只是想要一事博得一个笑容的冲动而已。

——即使,仅仅是两个相赏相惜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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