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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三石四斗-是敌是友(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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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沈诺指着自己,“什么事?”

居永安问道:“半月前听说花豆和梅相玉一起出关了,你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沈诺摇头,冷哼了一声,“我不知道,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你把花豆害得多惨啊,庭审完足足病了七八日呢,给她医病可累死我了。”

居永安皱了皱眉头,仿佛是想起了之前秦无端被诬陷哄抬粮价而受的那场庭审。

半晌,他拉着缰绳把马引到了道旁,对沈诺说:“走吧,我同你一起去见陶良操。”

梅相玉问:“这与我们眼下的困境有什么关系?”

花豆抬起手来支着下巴,心中有了几分打算:“若是能弄清楚蔡凤儿为何能成为王妃,老皇帝又如何能重新拿回实权,说不定离我们脱困的日子就不远了。”

凛冽的朔风刮过逶迤的官道,一列人马踏着晨曦的微光一路疾行奔入永宁。

一月前祁军大胜回朝觐见结束后,皇帝反常地没有将各军再次派回北方驻扎,而是令大军分别在远郊宿营,名为整修兵力,却叫朝中各方势力不禁暗中揣度这是否与上野那边有关系。毕竟上野的老戥罗王姜克忽然病逝,世子姜硕承袭王位,在上野局势不甚明朗的当下,很难说清楚姜硕会不会想要完成其父未完成的心愿,没准一回头便重新揭旗南下,到时候上野吞沙关外的云容兵马无人镇守,一时破关而入,只怕关中会战火滔天。

皇帝此举在清茶楼的有识之士眼中,不免又沦为懦弱之举。想一个国家面对外敌虎视眈眈,帝王却要将大批军队留在身边保住皇位,这不顾家国百姓的做法,着实让人心寒。

花豆回忆起了方才在大殿上,和折宿礼高声逼问他们短刀何在时,云容老皇帝看向和折宿礼的眼神。那目光是苍凉的,空乏的,又是惋惜的,落寞的。今晚的筵席本是号称国君设宴,可那和折宿礼不仅姗姗来迟、毫无悔过之意,还一来就将大殿中的目光全部吸了过去,自己成为全场的焦点,对内侍、将尉呼来喝去,全然不顾自己的父皇还坐在堂上。

和折皇族在大威国时代,是西胡的宗族部落,在西胡向大威国称臣之后便将自己的势力渐渐融入大威国的朝堂,成为一门权臣。云容建立后,西胡骨血之中的野蛮与旧习无时无刻不阻碍着云容的发展,前三代国君已然意识到此事之重大,便开始改革旧制。云容这个老皇帝和折驼,从登基开始就一直坚持从前几代云容国君的政策,想要稳固云容的内政。他先整顿吏治,立三长法,实行均田制,将都城从昌都东迁至上京,并鼓励西胡贵族与中原人联姻,还参照别国典章,修改云容法度。可自从三年前和折驼病下,三皇子和折宿礼便将改革之事一一搁置了,此举得到反对改制和东迁的西胡贵族的支持,和折宿礼权势大涨,到如今已经可以在百官面前不顾父亲的颜面了。

普通人家的儿女做错了事尚且不得安宁,而和折驼曾经为了改制花了那么多心血,如今天子朝堂、民生大事,又如何肯容自己的儿子一手遮天?

花豆眯起眼睛,心思百般回旋,又问了梅相玉一个问题:“和折宿礼多少岁了?”

梅相玉想了想,“翻年该是二十九了。”

“三王爷,”蔡凤儿笑了笑,“这秦商君是不领您的情啊。”

梅相玉出口不无讽刺:“这杯酒,秦某要敬给那些被你们侮辱杀害的将士,愿他们安息。三王爷不会连死人的酒都要抢吧?”

和折宿礼笑着将自己手中的酒也泼了出去,“我也敬他们,死得其所。来人,秦商君想必累了,便先将他送回住处去吧。”

夜雪疏忽而下,上京皇城的城墙华宇上已是皑皑一片。花豆和梅相玉被宫人送回了之前的角楼,历经了大殿上的一幕幕,二人皆是身心俱疲,却心中更是警惕,漫夜中一丝睡意也无。

梅相玉眼见花豆从回来起就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目光定定地想什么想入了神,叫了她一声:“豆子?”

“什么?!”城守大惊,赶紧起身往外跑,拉上马匹便带人往城门跑。他额间冷汗涔涔——戎狄人骑着战马闯入关来了,他这城守却在睡大觉,若是就此起了战事,那他一家老小的命都别想要了!

倾雪江的浩浩江水从狼浦城门前汤汤流过,漫天大雪倾洒进江水之中,消失得毫无踪影。两三百戎狄铁骑踏过江上的石桥,踏着滚滚烟尘闯入了狼浦,城中商贾百姓吓得四下溃逃,以为这是戎狄人要打上门来了。

高大的男子骑在深灰色的戎狄战马上,在杂乱的人群中四下望去,深邃的眉目衬着深棕色的额发而显得愈发幽暗。他一袭月白的左襟长衫,衣摆沾染了风尘,身上厚重的皮裘大氅在冬日的阳光下泛出华贵的光泽,身后的数百人马皆是面容凶狠的壮汉,作胡人装扮。

狼浦城守匆匆打马赶来时,所见的就是这么一个民逃兵逼的景象。他还未来得及喝问那些戎狄人究竟何事带兵犯境,毫不顾两国邦交之情,却听那为首的男子用戎狄话下达了命令:

“就是这里,给本王搜!”

“没有到达?”居永安面色一沉,抬眼扫过信中字句,依照清燕所说,他们是在狼蒲分散,由清燕先行前往戎狄都城哈泽林,花豆与梅相玉稍后便至,可之后两人再无讯息。他突然想起了在狼蒲倾雪江畔的那个清晨,仿佛是有人被扣押在了江口的渡船里。狼浦乃三国交界,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混杂,很难说清楚花豆和梅相玉是遇见了什么人,遭到了什么事,没有一点头绪,很是难办。

居永安问陶良操:“她的侍卫呢?”

“应该已经遭了毒手,”陶良操沉声道,“否则早该发信求助。”

“为今之计还是先去狼浦看看可有什么蛛丝马迹。”沈诺心中很着急,早就将自己快被逼婚一事抛到脑后,此时更是将居永安往前一推:“他也在找花豆,且他的人马就在上野郡,你们赶紧动身往北,我去告诉龙陵一声,稍后同你们会和。”说罢便一个纵身跳上房梁,踏着轻功飞走了。

居永安想了想,道:“花豆身为女子,并没有什么冤家对头,劫走他们的人是要劫走秦无端。能劫人的不在少数,可敢下手杀人的……刘昱全已死,梅石开犯不上绑架自己的儿子,朝廷还要依靠秦氏的粮草,也不会出此下策,我能想到的,如今只有两个势力想要秦无端。”

有了方才砍杀战俘那一幕,就连云容那些保守派的老臣子此刻也不敢随意劝谏了。

花豆静默地看着和折宿礼,又抬眼去看御座上的云容国君。

和折宿礼是背对着御座站立的,此时此刻,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注视着和折宿礼和梅相玉,并没有人发现——沉静的大殿上,无人关注的御座上,云容国君正用老迈而深邃的目光,沉默地注视着站在权利漩涡中心与风口浪尖的三王爷。

他注视着自己这个文韬武略、城府极深的孩子,却一言不发。

“怎么?”这厢和折宿礼见梅相玉不说话,勾起嘴角,“此刻秦商君不会想告诉我你没带在身上吧?我的人可是将你在祁国的所有私宅都翻遍了,并没有找到那把刀。”

“……”沈诺心塞塞,“我不是要见陶良操,我这是要出城。”我只是想回封地去躲圣旨啊!

居永安对身后的手下做了个手势,正要下令离去,却见沈诺的身后一个绯色的人影骑着骏马赶来了,便笑了笑,“我只知道现下他要见你了。”

沈诺顺着他目光转过身去,只见陶良操面色不善、眉头紧锁,一个翻身下马,两步走到他面前急急地开口:“沈诺,借我些人。”

“出什么事了?”沈诺很少见陶良操如此慌乱的模样,不免很是担心。

陶良操目光落在沈诺身后的居永安身上,变得冰冷。他将手中的一张信纸递给了居永安,语气肃杀起来:“半月前哄抬粮价一事结束,花豆就起身出关了,早在五日之前就应该抵达戎狄王城,可方才我才收到清燕从戎狄传来的消息,说她和梅相玉并没有到达哈泽林。”

可还有一件事令他们更心寒——钟丞相家中闭月羞花、才德双全的二小姐钟碧落,竟然被这不中用的皇帝册封成了丽妃,现已接进宫中了。按说一代郡王三宫六院是等闲事情,可对祁国皇帝姜砚而言,不仅有了绝姝邯婴做皇后,如今永宁城里仅次于邯婴的美人钟碧落也被他纳入了后宫,真是可气可叹啊!治理国家的本事没什么,招纳美人的功夫一套套的,家国危亡之际,竟还有空选妃!

况且皇帝自己选妃倒还罢了,年底国宴上眼见辽御史的女儿出落得好了,他还替定阳侯沈诺也做起了媒来,说要将辽家二小姐许给沈诺做老婆,吓得沈诺赶紧收拾东西跑路了,正要出皇城,却堪堪碰上迎面而来的这一列人马。

居永安打头坐在枣红色的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使了易容之术却舍不得换掉一身百草穿花衣裳的沈诺,挑起了眉头:“皇侄这是去哪儿?”

沈诺泄气地将身上的包袱扔在地上,“你不就是承袭了戥罗王爵位吗,能不能别皇侄皇侄地叫,本侯爷与你并不是很熟!”

居永安没什么感情地勾了一下嘴角,“也是巧了,我正要去公主府找你。”

“我第一次知道和折宿礼这个人,是因为沈诺说闲话的时候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花豆慢慢地回忆,“云容北方有个部落叫羯羌,羯羌女子高鼻深目,更有金发蓝眼者,甚是美丽,可羯羌人信奉坍列教,女子皆是轻纱覆面难见真容,一旦有男子看见了羯羌女子的面容,就得娶这女子为妻。去年三月淌梁攻打羯羌,羯羌来云容借兵,羯羌的四公主也来了。那四公主据说是貌比天仙,羯羌想将四公主嫁给和折宿礼联姻,以求云容庇护羯羌,便在宴席间用计使和折宿礼扯下了四公主的面纱。”

“这个故事我也知道,”梅相玉也想了起来,“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羯羌人本以为和折宿礼就算不娶四公主做王妃,也会将四公主接入王府,可却没想到——和折宿礼竟然当场把四公主给杀了。”

羯羌人的惊怒和气恼何止区区一两句话便能说清楚,却是迫于亡族之危不敢同云容撕破脸皮,这个血霉不得不忍了。事后便有人暗暗揣度,云容的三王爷那么多年都没有个王妃,对外只说没有碰见心动之人,可连羯羌四公主这天仙般的美貌都没能让他动心,并且还被一刀香消玉殒,这三王爷的心怕是石头做的也不假了,还怎么动得了?

梅相玉好像知道了花豆在奇怪什么:“连天仙都瞧不上的人,怎么就看上了蔡凤儿?”

“我想的也是这个问题。”花豆点点头,“就算是救驾有功,赏赐金银田地也就罢了,至多给个封号也不为过,可和折宿礼这么眼高于顶、不近人情的人,何苦为难自己去找一个资质平平的女人做王妃?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辛。”

花豆被他打断思路,回过神来,却问了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恶少,你爹会打你吗?”

梅相玉皱起眉头,“我爹?……我爹很少打我,不过也不是没有。从前家里来了宫里的人,爹都要我恭恭敬敬的,可有一回一个姓毕的老头来了我家,我见他并不是宫中的人却摆谱摆得厉害,便和五姐姐一起抓了毛虫作弄他。我爹之前从未对我发过脾气,可那一回却是拿着护院的铁华木棍把我好生打了一顿,那疼得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肉紧。

“你说的是毕良树吧,他从前拜了杨太后身边的林总管做义父,你爹担心他为难梅家也不是没有道理。”花豆若有所思,“可是梅家尚且如此……何况云容呢?”

“怎么,你还盼着云容那老皇帝能把和折宿礼打一顿呐?”梅相玉笑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云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三年前老皇帝南下时害病,从那之后身体一直不济,朝中都是和折宿礼主事,如今官员当中怕大半都是和折宿礼的人,老皇帝就算想发威,又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

陶良操点头:“不外乎是钟家,或云容。”

“若钟家截得他二人,怕是早已下了杀手。”居永安只觉得心底泛起丝丝凉意,“现在只能希望是云容绑走了他们,那我们或许还能有时日前去营救……”

此时此刻,远在西北的狼浦城守在睡梦中被军官慌乱地推醒:“大人!大人!快醒醒!”

城守一个激灵醒过来,喝问:“出了何事?”

“戎……戎狄人闯进来了!”军官吓得语无伦次,手颤巍巍地指向城外:“全是骑兵,足……足有两三百人!”

梅相玉抬起眼看了看殿外所站的三百二十八个兵士,又与花豆对视了一眼。花豆慢慢站稳了脚,右手从狐裘下解了银鹰短刀,用袍袖掩着,将短刀回握进梅相玉的手里。

梅相玉叹了口气,扬手将短刀扔进了木盘里,“拿去吧。”在人命面前,何尝能有选择的机会?

和折宿礼很是满意,走到近旁的桌案前倒出一杯酒来,高高举起:“本王敬秦商君一杯!”

一旁的内侍适时地端上酒杯奉到梅相玉面前:“请秦商君用酒。”

梅相玉冷笑了一声,抬手拿起了那杯酒,却是将杯中酒尽数倾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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