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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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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茵含怨地晲他:“你说呢?”

昨夜那些旖旎场景自脑中飞过,饶是脸皮比城墙厚的祁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这具十七岁的身体不同于重生前的光景,血气方刚,又贪欲极强,且揣着从前许多记忆,行起事来驾轻就熟,花样百出,毫无经验的兰茵落入他手,自是被折腾惨了。

他轻咳了一声,揽着兰茵下榻,外边早已备好了热水。

淑音和锦瑟伺候兰茵去内室更衣,两个小丫头一看到自家郡主的身体,都不由得红了脸。慌忙给她穿上里衣,披上丝萝裙,外罩雀翎绣裳,拿脂粉把脖颈上的红痕盖住,又给她敷了妥帖的妆容,这才领着她出去见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祁昭。

祁昭和兰茵去正堂向祁长陵和诸位夫人请安奉茶,祁长陵倒是难得的随和,只嘱咐了几句好好过日子,再没有赘言。

祁昭忙去哄她:“总是会疼的,以后就好了。”他言语轻柔,可动作却越发没了节制,像是要把怀中的软玉一口吞下去一样。

外面的丫鬟彻夜守在檐下,本来入幕之时,听见里面的响动还捂着嘴偷笑,可也只响了一会儿便没了声,几个正当妙龄的小丫鬟聚在一起议论,没想到祁侍郎那么个不羁性子,还挺会心疼人的。

可也只安静了至多一个时辰,里面又窸窸窣窣的闹腾了起来,且这一会儿比最开始明显激烈了许多,她们面面相觑,守着春闺,一开始还能听见兰茵郡主绵软如丝的哀求声,过了一阵子,只能听见男子喘着粗气的声音。

淑音也守在外面,她有些担忧地想:郡主初尝人事,听动静里面这般激烈,该不会是晕过去了罢。

里面的动静几乎是响了一夜,等晨光微熹之时才消停了些。

兰茵笑了,垂眸看他露在外面精壮的胸膛,将被衾掀开一角,轻声说:“那你进来,别着凉了。”

祁昭替她把被角掖好,怨念颇深又无可奈何地叹道:“我还是在外面吧,怕控制不住自己犯了兽性。”

兰茵有些好笑地看他,蓦然想起了出嫁前乳娘对她说的,不管男人在外面装的多么清矜雍贵,上了榻都是一副模样。她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儿,蜡烛烧到了烛花上,绯红的剪纸化作灰烬,耳边渐渐传来祁昭轻眠的酣息声,他像是睡得极不安稳,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蹭,口中念念有词。

兰茵凑在他耳边听,他好像在说:“我不会让你死,谁也不能害你……”

兰茵的脑中划过一些微妙的疑惑,不禁靠他再近一些,见他似是陷入梦魇,眉宇紧蹙,呢喃道:“谁也不能把你抢走,卢楚也不行。”

兰茵轻启檀口,极慢极慢地说:“我信你。”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半是撒娇半是嗔怪地说:“都已经嫁你了,现在不信也有些晚了,索性一条路走到黑,你是个火坑我也跳了。”

祁昭将她揽在怀里,吻入她的颈间,那股清幽的兰花香气充盈于鼻翼之间,他不由得醺醺然,脱下她的寝衣,在她红似彤花的脸颊上浅啄了一下,将她拦腰抱起走入销魂帐里。

两人前世做了近十年的夫妻,床榻之间的事祁昭并不陌生,可如今在他身下的是稚嫩的兰茵,她柔软、温香,可是却因为紧张而有些别扭。祁昭亦失了理智,力道没有把控好,惹得兰茵泪眼汪汪,紧抓着他,轻轻喊了一声疼。

祁昭停下动作,怜惜地抱住她,故作轻松地说:“别紧张,放松些,一会儿就不疼了。”

怀中人儿果然软濡了下来,她绵绵地靠着祁昭,略蹭了蹭他的脖颈,祁昭当下有些难受,觉得自己快要烧灼起来了,他又覆上兰茵,适着刚才的旧韵,寻幽到底。兰茵刚刚放松了些,便觉自己好像被撕裂了一样,从未有过的疼痛袭来,令她瑟缩颤抖。

兰茵将他的手扒拉下来,将茶盅摆正,笑道:“我也是命好,嫁的这么油嘴滑舌的夫君。”

祁昭笑意更甚,往桌子上瞥了一眼,问:“怎么是三副碗筷?还有谁要来?”

兰茵的笑一下子僵硬了几分,捏着筷子的乌木银包边,半天没说话。

祁昭懂了,替她回答:“卢楚。”

兰茵有些为难地解释:“本想等着你回来再拿主意的,可他郑重其事地上了拜帖,礼数周到,言辞又客套,实在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理由。”

李长风笑道:“大人还真是关心小舅子,安王殿下昨夜就回来了……”

祁昭奇道:“他回来了,怎么在喜宴上没见他……”他蓦然住了口,在喜宴上见不到毓成自然只能是兰茵的主意。权势滔天的祈家与安王府联姻,朝中多少人紧盯着毓成,即便他曾是入嗣立储的冷门,如今身上也该多了几分成算。

朝臣惯会拜高踩低,若是出现在喜宴上,少不得要受些追捧逢迎,他小小年纪未必会大而化之。

兰茵此举,应是借着他外出游历的由头,不想他太引人注目。

他心中了然,不再过问,只驱马往刑部去。

祁昭和李长风出来门,李长风才调侃道:“公子,你现在可真够酸的,还谨遵夫人教诲。”

祁昭踹了他一脚,神色却凝重起来,问:“你刚还有什么话没说?”

李长风也收敛了笑意,道:“卢大人在今晨回来了,只可惜卢老夫人在昨夜过世,他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身侧静默片刻,祁昭斥道:“卢夫人过世,你该跟夫人禀报的,她也好去尽尽哀思,藏着掖着做什么?”

李长风道:“卢大人这次回来可是带着功勋,益阳水匪横行,卢大人不惜以身犯险,带着衙役深入河道,与之缠斗数月,终于令水匪尽皆伏诛。百姓人人称快,当地知州为他上表请功,陛下龙颜大悦,大内传出风来,说是陛下有心留他在京中述职,不必回去了。”

他一时觉得心有些闷,烦躁地掀了掀车幔,兰茵伸手拉住他,柔声问:“思澜,你怎么了?”

祁昭转头望向自己的妻子,她眸光柔粼,充满关切,他很想向她倾诉这些积压于心的事,可……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挑了挑唇角,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苦涩:“我可能只是有些累了。”

兰茵神色微黯,不再多言语了。

这一行回了别苑,还没坐稳当,刑部那边先传来了消息,说是吏部尚书之子许知书被牵扯进了一桩人命案,尚书大人那边托请祁昭去探听一下。

她手里捻着佛珠,在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姑姑搀扶下迈出来,兰茵忙松开祁昭的手,上前扶住大夫人。

大夫人看了看她,将视线落在祁昭身上:“回去了就好好过日子,你还年轻,得把心思放在前程上,这个家……能不回就别回了。”

兰茵心里疑虑,虽说两人不是亲生母子,可到底是有嫡母的名分所在,怎么当着她这个新嫁妇将话说得这么直白。再看看祁昭,却无半点恼色,反倒是十分恭敬地垂首听着。

他说:“大娘,思澜出去独立门户,不能在您身边侍奉了,你要保重身体。”

大夫人点了点头,眸光中闪过慈爱与牵念,只道:“你也多保重。”

他硬着头皮帮兰茵把衲珠缕金的外裳脱下,把这沉甸甸的衣物搁置好,又去脱软缎锦衣,这该死的锦衣足有四层,从雀翎瓒金丝到梅花飞缀再到单色无刺绣,脱得他大汗淋漓,烦躁不堪。

终于将锦衣脱完,他又把兰茵摁住妆台前给她拆假髻、发饰。一根小小的发簪勾连了数道秀发,稍稍一心急用力,他的兰茵便吃痛浅呼,吓得他赶紧收起猴急,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拆解。

拆下几根簪子,他好似渐入佳境,显得不那么手忙脚乱了。兰茵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夫君,柔声道:“思澜,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祁昭的手指灵活跳跃于她的发髻上,点了点头:“问吧。”

“你……是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而坐于下首的五夫人拿柔荑轻捂了嘴,跟一边的四夫人轻声调侃:“瞧郡主脸色还好,这走起路来忒别扭了,大郎到底年轻,不知道心疼人。”

四夫人朝她挤了挤眼,两人心照不宣,在戏谑间却没由来的生出些羡慕的情丝。不禁将视线看向自己的夫君,祁长陵已喝过兰茵奉上的茶,端坐在一边,鹰眸不怒而威,颇具气势,可是再威风赫赫的气度也难掩迟暮,他的面皮松耷,还有些褶子爬在脸上,抛去显赫的地位而言,也只是个老人了。

两个正当妙龄的如花美眷一时怅然,各自低下了头。

奉过茶后,祁昭向祁长陵请了父命,便让辰珠和封信张罗着搬回东盛巷的别苑。

祁昭拉着兰茵的手刚走入回廊,便被大夫人叫住了。

兰茵是被投洒进来的阳光所晃醒,她睁开眼,微微挪动了下身体,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的祁昭便醒了。他俊朗的眼角飞着旖旎的桃花红晕,犹如饮过甘醴,带着微醺,沾着睡意,眼神朦胧地低头吻过兰茵。

两人裹在被衾里,连寝衣都未来得及穿,兰茵脸颊微红,默然低下了头。

辰珠推门进来,站在幔帐外轻声问:“公子,该起了。今日得向老爷和夫人们奉茶,再迟就耽搁了。”

祁昭轻微地叹了口气。

他起身给兰茵找回寝衣披上,将她扶起来,见她秀眉紧蹙,每挪动一下身体都好像是忍着剧痛一样,他不禁问:“怎么了?”

她愣了愣,默默地将被衾掀开把祁昭拢进来,挪动了一下因方才的情事而隐隐作痛的身体,靠在他的身上,闭上了眼。

自父母亲离世后,兰茵已记不清倚靠在人怀里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了。这一夜卧房中红烛长明,香馥弥漫,好似睡在了云缎上,周遭尽是温柔缱绻的静好模样。

她睡得本来极沉,可是被身上的痛所惊醒,一睁眼见祁昭抱着她大汗淋漓的动作着,又羞又恼,想去推他,手却被祁昭半路劫进了掌心。

他声音暗哑,带着一丝哀求轻哄,慢慢地说:“兰茵,娘子……”

兰茵想起之前他的呓语,心软了下来,不再推拒他,只幽幽地叹:“可是疼,好疼……咝……”她倒吸了口凉气,因祁昭突然而来的粗鲁。

她像被抽掉了筋骨,浑身无力,但仍勉强地推了推祁昭,气恼道:“你这个骗子……”祁昭像只不知餍足的猛兽,贪婪地覆上了她的唇,将后面的话堵了回去,一直吻到兰茵没了脾气,像只被驯服了的小猫温软地缩在他的怀里。

他把这只小猫像剥花瓣一样一层层剥开,自己身上沾了她的血,她越发幽怨地可怜兮兮看他,在他又要扑上来的时候飞快抓过被衾把自己裹起来,鼻音深重地哀求:“今夜就到这儿吧……”

祁昭身体难受得紧,也可怜巴巴地看着兰茵,跟她隔着被衾对峙。

兰茵在触到他眼底深浓的劫掠之色,像是据守防川一样,目光洌冽地看他:“思澜,你不爱我,不心疼我。”

祁昭跟她对视了片刻,哀声倒在她身侧,隔着被衾抱她,像是念佛谶一样喃喃自语:“我爱你,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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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刑部,把已被收押的许知书提出来一问,头登时大了几圈。那臭小子跟见了救星似得扒着祁昭的衣角哭个不停,一个劲儿地喊冤,只说自己醉了跟姑娘说了几句下流话,她不愿意就让她走了,同行的许多人都可以给他作证,那姑娘离开他时还活蹦乱跳的。

祁昭忍着新婚被叫回来处理这些糟事的怨气,听他哭哭唧唧地把事说完了,又捡了几个关键之处反复询问他。这厮也不知是被酒色犬马糟践坏了脑子还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傻了,说话颠三倒四,好几处重要节点得祁昭问好几遍才能确认。

最后他大约能理出个头绪,在昨夜亥时左右,许知书和好友们出了祈府的门,在登甲巷遇上了给当更夫的父亲送饭的吕氏少女绿云,因她有几分姿色,酒气上头的许知书调戏了绿云。但因对方反抗激烈,所以不了了之,过后大约是亥时两刻,许知书和好友们在广平巷分道扬镳,许知书上了许府马车直接回家睡觉去了。

他将口供理顺,派人去给许尚书送了个信,出了刑部大门,已是暮色清浅,天边飘着几朵昏暗的絮云,映着天光垂暗。

祁昭回家时院子里炊烟袅袅,一股香气飘转而出,熏得他饥肠辘辘。他进了前堂,见兰茵正在布置杯盘碗碟,长舒了口气,从身后抱住她,笑道:“我可真是命好,娶到这么漂亮这么能干的夫人。”

祁昭道:“难怪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

李长风看了看他,牵过马匹缰绳,说:“大人也知道,祁大夫那边很不待见卢家,您也就罢了,夫人刚过门,还是别让她去犯公爹的忌讳。左右,现在丧讯还没传出来,等卢府那边都收拾妥当,自然会传出信来,到时候再徇礼吊唁,谁也说不出什么。”

祁昭翻身上马,掠了他一眼,道:“这一次你考虑的倒是很周到……”他脑筋微动,问:“不对啊,我派去益阳打探消息的枢密怎么没给我回信,按理说县令在当地剿灭水匪应是大事,不难探听的,怎么长安愣是一点消息没收到?”

李长风道:“我才要说,那个枢密路过浙川,遇上山洪,出了意外,不幸殒命。”

祁昭拉扯着缰绳的手微紧,嘱咐李长风盯着吏部那边给枢密的家眷争取从优抚恤,又想起什么,大惊道:“浙川不是在淮西境内,毓成也去了那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祁昭尚在休沐中,正换了便服要与兰茵用午膳,李长风一回给他这消息自是很不受待见的,祁昭拿着筷箸抱怨:“我正是新婚,这许尚书也太不近人情了。”

李长风看了看兰茵,道:“许公子是昨夜在祈府喝过喜酒回家的路上出事的,他酒后失德,调戏了一个良家女子,谁知今天一大早那良家女子被发现死在自家五里之外的河里,仵作已验过尸,是被活活扼死的。现在许公子已被刑部收押,大人也知,刑部尚书和许尚书有些龃龉,他不好直接干涉,也是无人可托,才要劳烦大人。”

兰茵听后便劝:“你去吧,左右家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一些琐碎杂物,也用不着你。”

祁昭才放下筷箸,正要起身,听兰茵道:“可是如果这许公子当真杀了人,你可不许以权谋私,给这纨绔脱罪。”

祁昭见兰茵眉目清凝,望着自己格外认真,不禁笑了,弯下身在她额上啄了一口,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谨遵夫人教诲。”

兰茵见他们情真倒不像作伪,想了想,道:“大娘放心,媳妇一定会照顾好思澜。”

大夫人一怔,倒像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重新认真地打量她,罕见地露出一丝笑颜,将自己腕上的佛珠褪下给兰茵戴上,道:“你们且去吧。”

兰茵和祁昭一齐向大夫人行过礼后,便径直出了祈府上马车回别苑了。

马车辘轳,在清晨的街衢上碾滚而过,祁昭默不作声地坐在榻垫上,想起前世冷面佛心的大夫人。一直爱护他,保护他,甚至最后那扳倒祁长陵的关键性证据都是她给他的。

这样一个好人,最终的下场却是吞金自尽。

祁昭怔了怔,解髻的手微滞。兰茵察觉到他的迟疑,心中有些忐忑。长久以来她总是处于被动,是祁昭一步步靠近她,关怀她,为她筹谋,替她消灾。可是想要追溯源头,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祁昭待她开始热络,而又为什么如此待她,却是一片迷雾,辨不明白。

在身后的一片静默中,兰茵的声音有些怅然:“思澜,你是喜欢我的吗?你自己确定吗?”

一直处于迷楞状态的祁昭陡然回神,他放下梨花木梳,绕到兰茵跟前,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说:“兰茵,你怀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也许其他的事情我暂且想不通,可是我自己很肯定,我爱你,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我有半句谎话,让我不得……”

兰茵捂住他的嘴,望向他眼底那一抹凝簇深邃的光,宛如可以将广袤源海深纳其中,令她不由得生出些心安。

祁昭任由她捂着自己的嘴,俊朗却天生带着几分不羁恣意风情的面容难得的乖巧柔顺起来,他眨了眨眼,盈盈亮亮地凝睇着兰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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